打工仔：瘦死的骆驼比马壮

文/南岩

每一天忙碌的人养活着身上的债主，把每一个细胞死劲地捶打。早上看不到太阳，夜晚看不到天空的城市人，夹着挎包坐公交的白领，穿梭霓虹填充城市空缺的商人，摩擦马路溜达的打工仔，他们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一块“革命田”。

这一天，花原依旧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正儿八经地走在广州的环市路，汽鸣声此起彼伏，吵得花原的双手直擦脸，就想着如何离开这个没有让他鬼混的鬼地方。揣着口袋里的几个硬币，花原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快马加鞭地左弯右拐。花原边埋头边慢跑，还一个劲地抱怨：城市大了，什么地方都吵，让人心烦意乱。等花原一抬头，不对劲，怎么这里一点阳光都没，还阴森森的，有股霉味，周围不是妇女就是老头，这下花原来劲了，广州还有这样地方，以前咋没有发觉呢？花原停下脚步，沿着漆黑的小道直通里面，在这狭小的路边还有不少用一块尼龙铺在下面，进行卖菜的妇女，她们边钩着毛线鞋，另一只手还不时地挑一下头发，流露出几分女性成熟的美，这像极了花原母亲冬天在街上卖菜的场景。花原被这景象深深吸引，摸着光光的秃头，不时还装着仰望一下天空，仰望一下楼房上嗑瓜子的广州男人，仰望一下楼上窗台摆满的花盆。花原很羡慕这样的房子，可以坐在阳台上嗑瓜子、晒太阳、种花，不像地下室那么潮湿和阴暗，让人压抑，所以这也是花原总喜欢出来溜达的原因。他问过小美，他整天呆在地下室的房间会不会像白毛女那样变成白毛男，小美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张望着这个熟悉陌生而又可爱的小男孩，除了鼻子有点像阿帅外，其他地方都那么不协调，甚至让小美觉得这些器官长在花原身上太可惜了，长得实在太像个女孩子。这一望，花原知道答案，花原总在无人的时候告诉影子，说自己是最聪明的，只是这个社会不能锋芒毕露，要大智若愚，要韬光养晦，要懂得隐藏，每次过后花原总会深深地抽上一口奖励自己的广东烟：红双喜。

花原在这个巷子里左突右进，可转来转去总是无法寻找到大一点的马路。天暗了，路边的人家已经亮起了跟乡下一样的白灯。据花原跟小美透露，他父亲曾经庄重地告诉他母亲，这种灯是人家大城市用的，可以省电，那时花原发誓将来一定要整个屋子装满这样的灯，日夜亮着，把爸妈再接过去，让乡下那些乡巴佬羡慕死。可是在大城市只有穷的人家才用，只有像花原他们这样的外来打工仔才用，但花原他们家的白灯怎么也照耀不了这个大都市，只能照耀在地下室狭小的床上。花原累了，靠在暗黑的墙角，拿出用纸盒包好的香烟点了起来，他舍不得买整包的烟，也买不起整包的烟，只好在地下室门口的胖女人那买散烟。每次去买烟总会被那胖女人奚落，说他是“啃老婆族”，像那些“啃老族”一样没用，但花原总不出声，因为他知道这一带只有她这一个地方卖散烟，他也总在心里对自己说：好男不跟女斗，买好烟后花原会用纸盒小心翼翼地、轻轻地一层层包好，这样不容易搞断搞坏。花原抽了几口后，往两边望了望，他在发挥他最聪明的特长，那边灯光更亮还夹杂着汽车的喇叭声，那边灯光相对暗淡，但过来的人特别多，按照数据学分析，花原懵了，怎么显示两边都有可能。正当花原苦思冥想时，一位女子悄悄地靠近了他，并站在他跟前足足盯了几分钟，女孩惊奇的眼神流露出爱意，是小别胜新欢的爱意。花原还在投入地琢磨，到底该往哪边可以通到大马路，如此投入的他根本没有发觉身边有人靠近并观摩他那么长时间，按照第六感觉灵敏的花原自己的话说，早应该发现，可今天花原有些迟钝，注定是花原慢半拍的日子。

这女孩何许人，怎么这么奇怪？女孩死盯着花原，还一个劲地傻笑，也不出声，只是像小孩子欣赏自己心爱的玩具又被捡回来一样兴奋和高兴。她看上去较清瘦，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烫了一头微卷的短发，耳朵上戴着大大的耳环，脖子上挂着金黄的链子，身穿黑色紧身时尚上衣，下穿白色牛仔，脚踏10多厘米高的凉鞋，典型一个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