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那人、那时光——北戴河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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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提前一周去了北戴河,因为小叔子要送孩子上大学,公公婆婆都已是古稀之年,离不开人,所以现在基本就是夫和他弟轮流去照顾。
这是第22次去北戴河,北戴河对于我们来说,不仅有美味的海鲜,诱人的大海,更是一份意味深长的情怀,那是我们新婚蜜月旅行开始的地方。最近十多年,我们几乎每年结婚纪念日都要去北戴河旧梦重温,俗话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今年是我们结婚36周年,一路走来,虽然也是磕磕绊绊、风风雨雨,但无论经历什么,两个人始终不离不弃,风雨同舟。我们都初而为人,人性和婚姻又是人类社会中最复杂、最深奥的问题,作为凡夫俗子的我们,也曾一地鸡毛、也曾悲观失望、也曾困惑彷徨,婚姻也不是两个相爱的人就一定不会走散,缘分天注定,婚姻更是玄学,我们只能尽力而为,让自己少些遗憾。



今年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我们是与老友一起去的。一对年龄比我们稍小一点的夫妻,刚入厂曾经一起工作过,现在住在同一个小区。男的我们称他为老宋,女的称为扈。老宋身材魁梧,性格豪爽,喜欢呼朋唤友,典型的东北男人。老宋自带几分匪气,所以一般人不敢靠近,你跟他出去,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但其实他是个善良、实在、细腻,又有分寸的人,尤其疼爱老婆,我最看重老宋的,也正是这点。每次在小区看到他们,都是形影不离、手牵着手,夫唱妇随的样子。现在有太多的中老年夫妻,都把伴侣过成了室友甚至陌生人,像他们这样30几年的夫妻,依然亲密无间的,实属难得。我为老宋点赞,我相信对老婆好的男人都差不到哪去,值得深交。

北戴河我们曾经推荐给很多人,但有太多人都不能理解我们的这份偏爱与执念。只有这两口子真正领略到了北戴河的精髓,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那里的好。这些年他们也差不多年年都去,尽情的吃海鲜、泡海澡、赏美景。也一再地邀请我们同行,却总是阴差阳错,这次终于在北戴河合体了。老宋与夫性格很像,扈与我很谈得来,我们的很多观点都出奇地一致,相识很多年的人,几天下来,竟有了相见恨晚之感。




他们本来计划在北戴河呆三天,再去天津玩三天,然后从天津返程。后来却决定要再次回到北戴河,再与我们汇合,再一起回家。有趣的是,最后他们比原计划又提前了一天回来,正好女儿女婿周末也来北戴河与我们团聚,我们六个人足足吃了两天的海鲜大餐,各种海鲜满满一大桌子,那真是豪横。我们和老宋两口子都认为,任何地方的海鲜都不能和北戴河相媲美,那真是仙到骨子里。




老宋两口子很搭,都挺有酒量,他们带去了好几斤泡了桑葚的白酒。我和夫喜欢喝啤酒,我们四个人每天都从下午喝到晚上,剩下的海鲜打包回来,晚上在我和夫的老地方,老虎石对面的长凳上坐下来接着喝,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与嘈杂中独享一番惬意。这时老宋两口子也和我们一起喝起了啤酒,我们四个人举着酒瓶子,吃着海鲜,常常引来路人的驻足和羡慕,老宋便很豪爽地邀请他们过来一起吃点喝点,显示出东北人的热情和实在。






刚到的那天,我们四个人坐在海景房宽大的阳台上,看着满天的星斗,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喝酒聊天到深夜。我已经好久没那么放纵自己了,此时啤酒一瓶接一瓶竟毫无醉意,难怪老宋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与老宋两口子相识近40年,有很多共同话题,我们在杯觥交错中,回忆着遥远的青春,述说着当下的美好,畅想着不可知的未来。也吐糟一些让人至今耿耿于怀、愤恨不已的人和事。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这世上的确有一些让人唾弃和痛恨的东西,不值得原谅,想骂就骂吧,本来就该骂,还客气什么。好友在一起,就应该是无拘无束,无遮无拦,敞开心扉,尽情释放。谁都不需要刻意崩着、端着,自自然然、轻轻松松,才是朋友相处最舒服的模式。





北戴河的工艺品独具特色,如贝壳手链、珍珠项链、海星挂饰、彩色泥人等,我们逛市场的时候,老宋相中了一对彩色的泥人,两个老夫妻,相依相偎、笑容满面,老宋买了两对,他们留一对,送我们一对,声称这不是礼物,而是一份承诺。老宋是那种外表看起来很粗犷,实际内心很细腻、敏感和浪漫的人。我真是特别喜欢这个“承诺”,作为我们结婚36周年的美好象征,我很珍惜这个“承诺”。礼物不在贵贱,重要的是它的别致与用心。
这对小彩人儿,让我想起当下很流行的一首歌,那歌词写的真好:幸福有时候不说话/总在平凡里发着芽/就算日子偶尔有伤疤/也能从里面长出新枝桠/对吗……枕着光的她往前走/路上难免风吹雨打/叫上一声老伴啊/便有人应答……爱是两个小人儿遇上/都在努力给对方照个亮/等到岁月把皱纹缝成一朵花/他们挽着手把生活过成一幅画……
我怎么感觉这首歌跟这对小彩人特别的搭哪,回家后我把它摆在了书柜上,还特意拍了照,放在我做的“纪念日”的小视频里,是很亮眼很动人的一幕。
今年的北戴河比往年要热很多,白天简直就没法在外面多呆。我下了一次海,没游多一会儿,实在是太晒了,但我不那么规范的泳姿,在那些全是套着游泳圈在海上漂浮的人眼里,已足够扎眼。今年像是经历了好几个夏天,3月份去西双版纳遇到的35、6度的高温,4月去泰国更是热的要窒息,我所在的城市这个夏天也是异常的炎热和漫长,这回在北戴河又经历了一个延长版的夏季,我虽然已经黑了好几号肤色,但夏天总是带给我毫无缘由的喜悦和振奋感。我们也真是老了,每天下午都要睡上一觉,早晨也不爱起来,一直睡到自然醒。不过相还是每天必照,夫每天顶着炎炎烈日,流着汗,等着我一身身的换衣服,不厌其烦地给我拍个不停,连旁边的游人都忍不住说,可真有耐心。
如果说在我们36年的婚姻里,夫有什么始终不变的坚持,那真就是照相,他是从年轻一直给我照到现在,而且热情不减,百照不厌。我的照片多得无以计数,各个时期,甚至每年每月每时每刻,不矫情的说,这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



我是那种可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喜好里,从不感到寂寞和孤独的人,比如拍照、阅读、书写,我不擅交际,退休以后大都深居简出,很长时间没有参加正式的局子了。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先前的几个局子都因为不同的原因,而悄然解散了。最近倒是连续出席了几个不得不去的场合,和几个老朋友聚会、参加同事孩子的婚礼、还有小叔子孩子的升学宴,见到了一些老同事,大家都说我一点没变,有人还说我比五年前还要年轻。
我听了虽然很高兴,但也明白不变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我有清醒的认知。岁月的流逝不可抵御,我不会活在自己或他人的幻觉欺骗里。其实这一年自己衰老的很明显,比如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下巴开始松懈,花镜的度数好像也上涨了。看了下去年的北戴河照片,感觉比今年年轻很多。今年夏天自己还是最瘦的,还出现了讨厌的双下巴,不敢想象一旦胖起来,会是什么样。不过我还是很知足的,感谢老天对我已足够恩宠,经过多年的修炼,我已将原来的丑小鸭变成半个白天鹅了,哈哈,瞎吹的。
其实人的年轻与否,肯定与遗传基因有关,还取决于日积月累的生活习惯和心态。从北戴河回来在动车上碰到一个前同事,当了一段时间我们的部门领导,与我不是很契合。他不知什么时候看到了我,特意走过来跟我闲聊,问了几个部门同事的近况,有生病的有杳无音信的,他说退休以后跟谁都不联系了。说看我身体还不错,我说还好,他说心眼少的人都健康。这话倒说的蛮有道理,我是个简单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和想法,自然也就年轻一些,所以说老天一向很公平。


无论岁月怎样变迁,总有一些事情值得回味和记得。9月4号,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夫给我买了36朵红玫瑰,说是代表坚定的爱。这是精神上的,还有物资方面的,我已学会了坦然接受。最近我们俩好像都开了窍,以前我们都不喜欢这种浮夸的东西。那天下雨,没有出去,夫让我捧着那一大束玫瑰花,在家里的阳台上给我照了很多相,算是纪念。我好像也越老越喜欢仪式感了,结婚这么多年也没想到过要花,现在倒在意了,不知我看重的是形式,还是这份感情,应该两者都有吧。如今人生也算千帆过尽,我们都学会了体谅和珍惜,只是时间总是太迟,又好像永远都来得及。


最近我的一些观念和想法都发生了变化,我觉得自己是更通透了。好像被人点拨,实际应该是上天为我打开了某个开关,又或者是老天送我的一份礼物。夫也更加细腻、柔软,每个中年人都会有一段身心疲惫、迷茫无措的时期,需要及时调整,方能前行。夫现在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料,我们想像之前那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不能两全,以前工作的时候,总想着等退了休就可以肆意天下了,终于自由了却又有了老人的牵绊,百事孝为先,有什么法子哪。
今年北戴河能顺利成行,虽然提前了几天,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又是买了很多的新衣,虽说还不至于有那种“去年的衣服配不上今年的我”的想法,但确是每年都是不一样的自己和感觉。退休以后,赋闲在家,身体没有了那么多的需求,开始每天吃两顿饭,进食量减少了,再加上一直坚持运动,身材也越来越苗条。这次特意买了几件有一点突破的衣服,但由于我们是和朋友夫妇一起去的,这些衣服我也只能在照相的时候展示一下。他们两口子不太喜欢拍照,白天我们就自由活动,各玩各的,下午再一起去吃海鲜,我特意准备了两身保守的衣服,作为饭服。



北戴河每年都会有一些变化,今年老虎石公园不收费了,那里面礁石上的人特别的多。我们过去常去照相的那些岸边的礁石都被围了起来,而且早去一周,人多出不少,俄罗斯游客也多了起来,所以缺少了些往年的清静与安宁。今年白玉簪开得好,泛着淡淡的花香,为北戴河增添了几分优雅之气。女儿自从和我去昆明喂过滇池海埂大坝的海鸥之后,就一发不可收,回到天津又去找海鸥喂,这次来到北戴河尽管海鸥不多,却也喂的开心不已。那天,女儿女婿与我们吃了顿海鲜大餐,便赶去车站回天津,我和夫站在那里,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去年因为核污水的问题,以为以后就告别北戴河了,却一切都在变化当中,如今日本暂停了核排放,让我们又可以尽情地畅游大海,尽情地品尝海鲜。还记得去年到北戴河,遇到的那些来惜别大海的人,人生真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说不要提前焦虑,也不要预支烦恼,生活是场变幻莫测的旅程,珍惜当下,抓住现在,我们能把握的只有今天。
时光匆匆,岁月沧桑。每年,跨越千里奔赴北戴河,不过是想觅得几日的清闲、自在、平静、温情、惬意。面对大海,可以笑、可以哭,可以高兴、可以悲伤,可以沉默、可以呐喊,大海用宽阔的胸怀包容着一切。那晚,我们漫步海边,老宋一个人面冲大海许久,然后说想他在天国的母亲了。有一年我们在北戴河正赶上中元节,我也是无处化解自己的悲伤与思念,便面朝大海,托大海带去我对逝去亲人的思念之情,那一瞬大海仿佛真的安抚了我的哀愁,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痛,都在大海的面前,得以平复和释怀。
从北戴河回到家中,暑气渐消,天气终于凉了下来,有了秋天的辽阔与静美的感觉,愿日子也不再焦躁与仓促。今年的北戴河人有点多,海水也不那么清澈,但是这次和我们同行的老友,曾经一同置身于同一片海域,那时的海浪,那时的星辰,那时的光阴,我们都会记得,都是那么的让人开心和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