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儿的春日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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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时节,有一场和女儿的春日旅行。带着最少的衣服,最多的爱意,去与女儿汇合。这一次要去西双版纳,一个对我们来说,都很陌生和新鲜的地方。我们从天津起飞,然后在丽江经停,再到版纳。
女儿有点晕机,她小时候晕车特别严重,坐什么车都吐,后来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这次不知是紧张的缘故,还是前段时间感冒身体还没有调整好。我已经不再恐飞了,治愈的方法就是看书,每次出门总要挑一本适合路上看的书,文字可以让人暂时忘记周遭的一切。这次带的是庆山的新书《一次旅行》,非常适合在旅途中看。
之前关于版纳旅行有很多负面的传说,为了安全我和女儿报了个旅行团,其中基本涵盖了我们想要去的地方。晚7点40分抵达西双版纳,旅行团派人来接机。酒店离机场不远,入住后,和女儿下楼走了一圈,感觉位置有些偏,街道上人不多,路边有一个烧烤摊,有几个小青年在喝酒,我和女儿虽然晚上没吃饭,却没敢去吃,怕吃坏肚子。仅是在超市里买了两瓶水,一瓶防蚊虫叮咬的喷水,就回酒店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在酒店简单吃了点儿早餐,就准备出发了。一辆中巴在外面等候着我们,事先还担心这个团会不会人太多,上了车才知道原来是8个人的精品小团,有两对老夫妻,一对年轻的夫妻,再加上我和女儿的母女组合。司机年长一些,很沉稳。导游是个85后,很亲切。于是,5天4晚的版纳行开始了。
当时西双版纳的温度,也是35、6度,却和泰国不能同日而语。在版纳上午出去要穿件外衣,晚上睡觉不开空调还得盖条被子,只有下午3点左右才能感觉出热来,也不是热得流汗的那种,而是很舒适的热。去之前曾经因气温高犹疑过,考虑到自己从天寒地冻的东北一下子空降到烈日炎炎的版纳,能否适应?去了才发现3月中旬的版纳,竟是那么的气候宜人。
我们最先去的、也是印象最深的是中国最大的热带植物园-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那里收集活植物13000多种,让人充分感受到了奇花异草的魅力,不禁由衷地感慨,世界真奇妙,不看不知道。







导游实地给我们讲了很多植物的名字,我只记住了三角梅和无忧树。年轻的时候喜欢读一个女作者的诗,看她经常写三角梅,印象很深,今日终于得以一见。人生总是会埋下各种各样的伏笔,留给未来某一时刻的遇见。那一面面灿烂的玫红色花朵,连成一片,真如诗般的浪漫和美好。还有无忧树,细细的树干举着一树的繁花盛叶,花有红色和黄色,呈花穗状,每当微风吹过,花儿串串在风中摇曳,真有种无忧无虑的感觉。我站在树下,让女儿给拍了好几张照片,好像看过无忧树,从此就真的无忧了。








去边境码头在湄公河上体验快艇的刺激,属于自费项目,我和女儿本来没什么兴趣,我们俩都不是冒险型,但导游一再地游说,因为只有自费项目导游和司机才能挣到钱,我和女儿便心一横,成全了导游。主要也是女儿水性好,我不需要特别担心,我虽然泳技一般,但也能在水里扑腾一会儿。实际上也没那么可怕,不过是快艇左摇右摆,溅起层层浪花,飞扑到脸上和身上,大家便情不自禁地大声尖叫,让人有种忘乎所以的感觉,很解压。







之后的傣族园、野象谷、大佛寺、傣族村寨、曼听公园,彰显的都是当地的传统文化和民俗风情。版纳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地方,听导游讲当年上海知青去西双版纳的那些往事,让人五味杂陈。叶新写于90年代的长篇小说《孽债》,讲述的就是那里的故事,后来拍成电视剧,曾经轰动一时。60年代末,几十万热血知识青年响应号召奔赴云南边疆,来到西双版纳最南端的热带雨林里安营扎寨,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中奉献了青春甚至生命,他们为西双版纳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沉睡十年,一朝梦醒。70年代末,大返城的汹涌狂潮又把他们卷回城市。在边疆,他们抛下的不只是红土地、流沙河、橡胶林……还有他们的青春情感和爱情结晶——孩子。岁月荏苒,光阴似箭。历史走到了90年代,孩子们长大了,懂事了,他们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有些人便瞒着养父母偷偷踏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然而,上海的亲生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和儿女,于是这些千里寻亲的孩子们像一枚枚炸弹,给父母平静的家庭带来了轩然大波,掀起了巨大波澜。
这是那个特殊的年代,留下的历史故事和局限,后人无以评说。我们去版纳的傣族村,听那个村子里的女导游讲傣族都是女人当家,女娶男嫁,若养了女孩便是赚到了,生了男孩却是赔钱货,感觉很有意思。当她说到她的爷爷也是当年的知情,和她奶奶结了婚,永远的留在了那里时,满是自豪。的确,像她爷爷那样有情有义、甘愿一辈子扎根边疆的人,毕竟是少数。



我们在西双版纳最豪华的景兰大酒店住了两晚的江景房,推开阳台的门就是著名的澜沧江。这条河的下游是东南亚地区最美最大的湄公河,它流经了中国、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越南等6个国家。湄公河,发源于中国唐古拉山的东北坡,在中国境内叫澜沧江,流入中南半岛后的河段称为湄公河。说到澜沧江很容易让人想起那部电影《湄公河惨案》,而此时看着缓缓涌动的澜沧江,感受到的却是江水安澜和岁月静好。

特意在版纳又多住了一天,和女儿手拉手漫步在星光夜市、品味特色傣餐、挑选衣服和首饰、拍美照,我也穿上了和女儿同款的傣族服饰,放松又自在。女儿爱上了版纳,她喜欢那里的美食,喜欢穿傣族露出一侧肩膀的民族服装,喜欢头上插着闪亮的簪子,走在大街上毫无违和感,都是些好可爱的缘由。她还和团里那个和她同龄的太原女孩儿交了朋友,那个女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很成熟,两个人相约一起旅拍,我和她老公一直跟着。女孩的老公是个很有礼貌很有眼力见的年轻人,他叫我阿姨,看我站着总给我搬凳子坐。原来我在这些年轻人眼里已经是老阿姨了,我一面享受着被尊重和照顾的感觉,一面又暗自感叹着。







那女孩和女儿说,你妈妈好温柔,对你真好。无论在哪里,我都喜欢称呼女儿为宝贝、宝宝、大宝、姑娘,她无论多大,在妈妈心中永远都是孩子。我看女儿,就是那种从头到脚都喜欢的不得了的母亲,会尽我所能的去宠她、爱她。女儿单纯、善良、正直、敏感,只是性格上有一些急躁,她喜欢读书,我希望她能在阅读中不断的修炼和提升自己。
其实我也一直都是个很感性的人,遇到事情愿意情感用事,只图一时的痛快,不考虑和计较所谓的得失。女儿在这方面还是强于我的,她看问题比我通透和深刻,所以有时候我很愿意听一些女儿的想法和建议,我们就是那种如同朋友一样相知相伴的母女,互相提醒,互相依赖。
前些年女儿对旅游没什么兴趣,最近几年大概和很多人一样,也是受疫情的影响,才想出去走走。姑爷工作忙,没时间陪她,如果可能,我很想陪着女儿尽可能的多去些地方。时间好不经过,一晃就老了。想起小时候带女儿旅行,是我紧紧攥着她的小手,她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如今却是她为我各种操心。女儿现在总觉得我是弱者,是需要格外关注和照顾的那个,她知道我腰不好,每次遇到没有电梯的车站或酒店,她都是让我等在那里,先把自己的箱子搬下去,然后再上来拿我的。我若拒绝,女儿会很不高兴。我也逐渐学着以坦然的心态,接受来自小辈的关心和爱意。
这次去泰国,团里有两对是母女组合。一对年纪小一些的,一对年纪大一些的。小一些的母亲对女儿极尽宠爱,大一些的女儿对母亲百般呵护,真是让我既感慨又羡慕。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我多想也与母亲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带着母亲看看外面的世界,吃各地的美食,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爱她,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和值得回味的事。可惜母亲走的太早了,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子欲孝而亲不在。
所以,我格外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也许去哪旅行并不真的重要,我不过是喜欢和贪恋我们母女在一起时,那种无忧无虑、自由散漫、幸福温暖的感觉,我们相互陪伴,时间总显得不够用。
由版纳我们又去了昆明,路上我突然发起了烧,正好带了个体温计,一量37.8度,平时我很少发烧,这下把女儿给吓坏了,要带我去医院,我一时心里也没了底,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若真的严重了,怕女儿应付不过来。我立即吃了片布洛芬,热逐渐退了下来。
第二天起来,感觉身体又恢复了活力,于是按计划去了海埂大坝喂食海鸥。去年三月,在昆明的海埂公园喂食海鸥,让我兴致盎然,每每想起那些活力四射的海鸥,心情就莫名的激动。之后想起香港影星梁朝伟一心情不好就飞往伦敦去喂鸽子,但人家是有钱人,我们普通人任性不起,心里却暗想,我一年飞昆明一次去喂海鸥总可以吧。其实就是自己瞎想,没想到隔年就实现了这个愿望。
这次特意从版纳转到昆明,只为那些心心念念的海鸥。这次到的是海埂大坝,比去年晚了近半个月,海鸥已飞走了三分之二,却依然阻挡不了我的热情。虽然那天的风很大很凉,但喂食海鸥的亢奋和喜悦,让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体有恙,人的精神真是神奇,面对烟波浩渺的滇池和漫天飞舞的海鸥,我一扫困在身体和心里的双重阴霾,感觉自己已满血复活。一开始女儿还不理解,海鸥有什么喂的,结果那种欢腾浪漫的场景,让她越喂越兴奋,以至于回到天津又跑去海边找海鸥喂。







之后,去实现下一个心愿,去看汪曾祺写的“翠湖”。他在《翠湖心影》里写道:昆明和翠湖分不开,没有翠湖,昆明就不成其为昆明了。翠湖在城里,而且几乎就挨着市中心。城中有湖,这在中国,在世界上,都是不多的。翠湖是昆明的眼睛。昆明人特意来游翠湖的也有,不多。多数人只是从这里穿过。
的确,翠湖很秀美,不大也不小,湖水清澈,堤上种了很多垂柳,周围亭台楼阁,宛如世外桃源。到了翠湖,就像汪曾祺说的那样,从喧嚣扰攘的闹市里,匆匆忙忙地走过来,一进了翠湖,即刻就觉得浑身轻松下来;旅途的疲惫、心里的烦忧、焦虑和紧张,就会冲淡一些。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人在湖光树影中,精神也很不一样了。










后来,汪曾祺一别翠湖三十八年,他说,时间过得真快!我是很想念翠湖的。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又一年了,我终于来到了翠湖!
然后,我们在昆明老街转了转,虽然仅是相隔一年,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马家大院门口的宣传剧照已由《鲁迅》换成了《雷雨》,满院的椅子不见了,也没有看到排练的演员,使大院显得空旷而寥落。那家让我觉得很惊艳的豆花米线店,闭店休息。老街上的人,也没有去年多,都是来去匆匆的样子。我们在那里吃了饭,就回了酒店。




又奔赴大理,尽管我去年刚去过,但是女儿没去过,我就想让女儿去更多的地方,不断的增长见识,开阔眼界,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内心的旷达与平和,这大概就是我们所希求的旅行的意义。
这也是我第三次到大理,缘分总是突然而至。大理古城依旧那么热闹,洱海依旧那么宁静,油菜花落的差不多了,樱花开得正好,喜洲的麦田又长高了些,与苍山、蓝天、白云,还有白族民居相互映衬,意境幽远;凤阳邑的有风小院有剧组正在拍摄,大门紧闭;上次住的民宿的老板果然开了新店,看在老顾客的份上,把最好的一间留给了我,抬眼就面对苍山,低头就是古城的街巷,他们家还新添了只可爱的猫咪,特别的温顺;还新发现了一家好吃的店,叫阿婆情腊肉火锅,上了央视《味道》栏目,果然名不虚传,味道和服务都属一流。

















女儿说,很喜欢大理,喜欢逛那里的各种小店,说自己在这里永远逛下去都不会烦。就冲她这句话,我甚至想把飞机票退了,等她逛够了我们再回去。本来还要去沙溪古镇,都买好了车票,但是后来考虑时间太紧了,那是个适合停下来多住几天,让身心得到彻底放松的地方,那就留待下次吧。在喜洲古镇给女儿买了只带笑脸的氢气球,女儿牵着它在麦田里跑来跑去,像个小孩子,我用手机不停地拍下她的各种身影和欢喜。要走的时候,女儿撒手放了它,我们俩就站在那里看着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我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怅然与失落,就像每次和女儿分开。








去年旅行回来,我在游记中写道:再见了,大理,2023年的春天,吹过了大理的春风,遇见了最美的春天,总算没有虚度。今年的春天,又赶上了大理最美的春天,而且是和最爱的人一起,依旧没有虚度。





旅行回来,我在天津女儿的家里又住了一周买了返程的票,要走的时候女儿却一再地让我改签,可是总是得走的。离开天津的那天,女儿送我去车站,没有买到从滨海回去的车票,只能从天津西返回,我们特意早走,到了车站女儿先是带我去李先生吃了碗牛肉面,然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坐在候车室里,女儿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搂着她,都没说什么,彼此却默默地传递着,那么多的依恋与不舍。
要检票了,我提前站过去,让女儿先回去,我看到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忍不住又喊她,她回头向我挥挥手,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后来,女儿告诉我,她又回到候车室,一个人坐了很久,悄悄地抹着眼泪。我听完,心里酸酸的。
读庆山的新书,她在里面写了很多与女儿的相爱与分离。她说:人的命运大抵上都有背后的无形规划,有些人年少就要离家远行,有些人即便到中年还与父母相伴。有些人总是与大家庭热热闹闹从不落单,有些人一再面对究竟而彻底的孤独绝境。真的是力量巨大的命运之手。
我特别羡慕和孩子生活在一个城市的父母。回家后遇到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同学,她说女儿刚搬来这个小区,那一刻她在我眼中成了最幸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