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随

2023/3/6。22.47

偶有所感，就忽然想谈谈李斯，都忘了怎么感的了，就如看到一片树叶，想起内衣，然后，想起美女。谁知道怎么想的。

李斯，有两点挺有趣的。

一个是，他很早，这还真是越早越好，就认识到，对于人来说，处境大于能力。老鼠的事情。

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於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史记卷八十七列传二十七李斯》

~~~

处境大于人，这种较科学的论证，是1971年的斯坦福监狱实验了。李斯从老鼠就领悟到了，于是，西入秦，当时秦的结构是最先进的，论功论才论能。

一个是他被杀时候，和孩子说：

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

~~~

想和孩子一起牵狗逐兔，算是开心玩吧。不可得。这句的巨大悲伤是，“复”，以前这么玩过，看来李斯离家奋斗的时候，孩子，这还是中子，就有了。人生如梦。

李斯有没有过错？

其实这是无所谓的，在古代那种力自上而下的结构中，一个职位者犯了多少错，害了多少人，都无所谓的，真正让他能出问题的，还是内部斗争，被赵高陷害了。

至于力自上而下的结构中，上，如何害下都无所谓，也不会因为下获罪，逻辑和实践上都很好证明的。

逻辑上，自上而下的力，无法被下来监督的，力只受其来源监控。实践上，更多了，都不用举具体例子了，有些上很坏，坏了很多下，很多年，如果下能监控，能制约，坏不了那么多年的。

自上而下的力的上出问题，都不是因为下，虽然或许要借个下的名，都是上的内部争斗，也就是想说李斯的被杀和他有错没有错，没有什么关系。

那，谈谈李斯有没有错。一个在上者的错，主要是策略了，至少焚书，以吏为师，都很具有根本性的毁灭性，而更像是来自于李斯的自私，他是读书人，读书人焚书，仿佛断人进取，以吏为师，他那时就是最大的吏。就是对知识和公正的毁灭了，焚书，无知无识，就难以辨别，以吏为师，哪有什么道理了。吏的规矩就是规矩，谁不合吏的规矩就是不规矩。想起数十年前，女孩子谈恋爱，和几个男子试着交往，都要被死刑的。本质类似了，就是规矩并不是来自于知识和思辨，而是来自于上的想当然。这种情形下，强力往往是更戕害的，还不如弱，越是管，越是残酷折磨。

李斯是有错的，是自私的，这是他能成功的地方，他不自私也到不了那个地步，争名逐利，他没有错也到不了那个地步，因为他为了主子，必然是和群体对立的。君民词语就可见。若是君民没矛盾，也不会改朝换代了，皇家杀尽。

倒是想起古代一个有趣的人，隋唐的，叫裴矩。

这个人有意思，在隋炀帝和唐太宗时候都算是很被友善重视那种。他的神奇金州觉得，就是真诚和善意，当然，他一定是有智慧的。

他在隋炀帝时候，能被隋炀帝宠爱，不宠爱很容易没命的，而且不仅是自己的命，是他能迎合隋炀帝，但这个人的行为并不像是没有原则，也不是努力往上爬，很有点明哲保身的意味。

他从不做坏事，如，隋炀帝爱美女，如果给隋炀帝找美女，很容易被隋炀帝重用，这活儿他不干，有伤其他人。

他干的是对有些人有好处，但不会伤及其他人的又。如外邦，他去出访，工作么，回报的让隋炀帝开心，但确实没说谎，结果隋炀帝要讨伐，他也不支持讨伐，也不反对。也不是他能反对了的。

最典型的一个事情是。

隋炀帝南巡，士兵想回去，隋炀帝不想。裴矩他不是说不让回去，他也知道该回去。但也不能支持回去，因为他也不能逆隋炀帝，他不得不参与的时候想了个办法，给士兵娶妻子，这个不是强抢，是有些士兵本就有相好的，还有些寡妇，自愿原则，对谁都好。

后来士兵作乱，杀了隋炀帝，还有很多大臣，到他，没杀，人说这是提议给士兵娶亲的人。

到了唐，他又成了所谓忠臣了。

这人，坏事不做，坑人的事不做，我对他印象深是，他好像不忠于任何君主，他保有了自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急功近利，对于他来说，当大臣就是个工作，为了生活。

他应该是史上唯一一个，所谓“佞于隋而忠于唐”，怎么可能这样呢？他到底是佞，是忠啊，虽然佞和忠都如同狗对主子而言，他是个人，或许恰说明了他保持本性的世外。所以隋炀帝喜欢他，唐太宗也喜欢他。是很神奇的。做个好人，勿以恶小而为之，毋以善小而不为。他也比较淡泊了。

相比，李斯很急功近利了。

故诟莫大於卑贱，而悲莫甚於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讬於无为，此非士之情也。

~~~

赵高本来也没想杀他，让他去权，“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他不想。

李斯认为人最大的侮辱就是卑贱，最大的悲哀就是穷困。认为在卑贱贫困中，非世，非议世，讨厌利，说是无为，这不是士该做的。所以，他要富贵。

从老鼠启发，到李斯的言论，可见李斯是个非常明白的人，也就是，他不是要争名逐利，而是他的明白让他知道，这是最好的。他只是要追求当时最好的。上进心。

为什么名利成为最好的，功名富贵。主要是权位，有权就能富当时。

这逻辑上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社会巨大的不公了，很多人生存艰难，如果普遍生存很好，名利也不是那么可贵了。都不缺，不过是好和更好的区别。而不是坏和好。

一个是，那种结构下，力量和财富都凝聚在权位上，权位越高，所受的制约越少，当到宰相，除了君主，其他人都无可奈何他。这是那种古代结构的根本问题。今天就不是了，当的越高，所受到的群体制约越大，力量来自于更大群体。一个州，州人选，一个邦，邦的人选，参与选的人更多了。监管更大了。古代不是，是越高位，所受的监管越少，力来自于上。越上上的人就越少了。到皇上，最上了，想怎么上怎么上，如果他不想怎么上怎么上，那只是他不想，他想怎么上就能怎么上。所以皇上一定要废除的，亿万人，被想怎么上怎么上，屈辱折磨荒诞非理性，甚至直接的戕害毁灭，都太多太多了。

李斯虽然有问题，造成李斯身死的并不是李斯的问题。李斯的急功近利，不是他爱好这个，从他遗言也可见，他只是想过的好点，他找到了当时唯一的能过的好的方式。如果这个方式是其他，如，今天，一些文明较好的域的经商，发明，他也会去做那个的。

李斯身上有整个古代王朝结构体系的悲剧。

翻开记载详明的两千年古史，真正所谓正心的大臣，都没几个，真屈指可数，真心为群体的大臣，几乎没有，简单，那样的人做不了大臣，到不了那个位置的，恰如，哈耶克，汉娜，等论及的这种极体系，是流氓和杀人犯的集团。古代都可谓如此。否则到不了那个位置的。

这是李斯看鼠的处境的结构解析吧。处境很大决定了人，结构很大选择了人。

金州。2023/3/6。2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