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渠四句议

2023/1/17。0.17

年少时，觉得横渠四句很好。年长了，觉得不那么好。

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就是天地良心，安身立命，往圣学术，万世太平。

为什么年长觉得不那么好。

一，它谈论的是一个理想，而理想基本都是类似的，如同人都想暴富，重要的并不是想法，而是途径。

它像是一种宣示，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奸邪娼盗的，应该见闻过很多了。

它像是画饼，说的很美好，等于不说。

就是它的结构看似激昂，实则就是一种空谈，甚至标榜的空谈。

二，它在设定一种自以为的规则，什么是天地良心，怎么算安身立命，什么是绝学？天下太平也只是一个基本状态，人要活的好才好，奴隶社会的太平反而对于奴隶是更悲哀绝望的。

它设定的规则是自我的，如同我觉得好就是好，我觉得是为你好。说起来光明堂皇，实则可能对人是折磨，恰如宋儒，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它们认为这个是良心。安然顺从，不做抗争，认为是安身立命。一种看法，或者说，想怎么看怎么看。根本无关群体的判断和选择可能。我说什么是天地立心，就是什么是天地立心，我说你们存在什么是安身立命，什么就是，我说什么是绝学什么就是，如儒，我说什么是太平，就是太平。只要没有大的动荡，那怕民不聊生，也是太平。

三，它是不牵涉群体的，是一个主导引导，并不经过群体判断的，就是不存在对方感受和认知的阐述，而至少作为文明，众人才是有发言权的。它要构造的并不是一个人人或说很多人好的社会，而是一个他认为好的社会，如同一个牧者对羊群的塑造。

这让我想起一句话，有人说看到很感动，是，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

我看来则先觉得奇怪和恐惧，因为：

第一，人民，包括自己了，成为一个物，江山。

第二，江山是一个拥有物，我看来就如同说，养猪的爱猪，猪是养猪的财产。就想起一次和人谈古代，人问，古代君主是否爱人民呢？我说，这怎么说呢，就如说养猪的爱不爱自己养的猪，有爱，自己的财产，当然也可以任意支配。而靠君主的爱来活着的民，本身就不是人，也是一种奇怪的想法，也放弃了自己是人。

第三，这问题同样没有存在群体，群体不是人，没有任何表达和判断的允许。

而人类社会，归根是人的社会，每个人。

所以常说现代文明的特点，就是群体主导，通过结构保障，人民，人们，能成为人，能表达，也是为了人民。这需要途径了。其实人民这个说法本身就不好，人民意味着有官员，官员不属于人民，是对立的，所以一般科学点对译是公民，即使官员也是公民。但官员明显不是人民，朝廷是人民吗？不是的。

也只是想说，对于更多，还是该少一点感动，多一点理性。因为煽情这个所在，都如煽风点火，如昆德拉说的媚俗，怕的是，自己就是那些柴，烧的很旺，最后是自己成灰，甚至还烧伤了他人。从自我出发，具有理性，是比较科学的，就又想起海那边，某根选的时候，就简单的口号，大意是，你要是觉得过去四年，你过的更好了，那不用选我，要是你觉得过的更不好了，选我，我带大家走向更好，最后他当选了。就是把判断给予群体，给予对方，而希望对方从自我出发。

少一点感动，多一点理性。与人与己，甚至大点说，与众人，都是较好一些的。

金州。2023/1/17。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