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鹿为马趣

2022/7/18。20.22

忽然想起，这个挺有趣的，古趣。两千多年前了。

事情，是这样色的。发生在公元前207年八月。

八月己亥，赵高欲为乱，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史记·秦始皇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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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赵高用个鹿说是马，指鹿为马。

有趣的是三点：

1，为什么要这么做？

2，为什么能这么做？

3，为什么传出来，都被记载下来了？

关于1，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单，肯定不是为了知识了，不是为了动物辨别的知识，但，也不是为了反知识，不是无知，赵高不可能连鹿和马都分不清，很有才干的，就是这个事情和知识不知识的无关。

和鹿和马也无关，换其他东西一样的。

其根本是，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说不是什么，就不是什么。就看我怎么说，我想怎么说怎么说。

说是，就是，不是也是。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是权是要威了，威无敌无解，即使是无良。

关于2，为什么能这么做？

想那么做的太多了，金钱，美女，不是想有就有的，想做就做的，一方面是良知，主要是约束。

赵高为什么能这么做？这不是赵高一个人的问题，这是个结构问题，有能那么做的结构。这很好反证的，“子婴遂刺杀高于斋宫，三族高家以徇咸阳。”子婴杀赵高，很容易，而且相关人等都杀了，最直接的解决方式了。秦呢？还是被灭了。

不能说和赵高没关系，但赵高不是决定的关系。

有点类似，不出这么个赵高，也会出另外的赵高。

赵高没了，还是很糟糕。

可见这种糟糕的本质，不是赵高这个人的主要问题了，赵高只是糟糕的一个典型表现。那以此推理，是秦的结构问题了。

这个结构问题要今天反思，也相对简单一些，以吏为师，焚书坑儒，坑灰未冷，就乱乱乱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之前都不是农民的，都是权贵平衡，可见民所受的痛苦，太被折腾了，真到人人了，人人不乐了。没法活，没快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没什么特别高级的理念，就是想活想快乐。

当然，秦末起义对结构也没什么本质改变，所以后来一个劲反复，都是没法活，不快乐，想活好，想快乐。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想到，上去的都是什么人，也是一种悲哀。

所以，古代，真不好的。现代文明好一些。

说到这里，多谈点，古代文明和现代文明，当然显著区别很多，如结构啊，各种平衡约束，知识审视啊，太多了。对于直接的一点，则是，普通人也能活很好，很快乐，不用非上去。也很大保障，很大自在。上去的不是为了权为了威，良性结构下，这方面很受限，真主要是为了服务，为了奉献，为了改善改良的，给群体更好的。否则就被下了，虽然被下了也没事。主要是基本所有层都能活的很好很快乐，那就很好。

古人，真不是的，别觉得是普通人中的杰出者，你只要不是上去，或说那个层，这个层也是动荡的，到皇帝都不算安全，不管你有什么，本质都等于没有。没有任何保障的。是一个很危险很恐惧的结构，有趣的是其结构中的所有人都如此，从皇上到小民都是，从上到下都是。

这是古代文明结构的危险性，在这么危险恐惧中，创造自然就谈不上了，主要是自保。这也是古代文明，全世界古代文明都类似的，都没什么大发展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有的文明突破到现代文明了，这一点我还是比较认同波普尔的观点，他对于此有两个看法吧，简单说就是：

一，文明或说历史，历史是文明的记载，不是必然前进的。也不是曲折的，不是曲折的前进，不一定是前进的，是会退的。

他这个说法我认为本质谈还是前进的，只是确实不是曲折，他是植根于欧的思考了，是个概念了，如欧，从古希腊算，强盛主要是公元前五百年左右，苏格拉底那时候起，到欧的强教，公元五百年到一五零零年左右，约一千年，他们自己说黑暗中世纪，这一曲折一千年的？好也没好一千年，这不叫曲折了，叫倒退。

二，文明的突进是偶然的。

这个比较好理解了，这种偶然就是，有很多没被重视但 忽然成为关键的点，如，欧的艺术，是有很独特的空间的相对来说，认为是天才的领域。它的哲思，是有很大的独立空间的，就我爱说的，这边古文人，你知道的，李白杜甫苏轼，都是官身，一般还都是大官，锄禾日当午的作者，司徒吧，当过宰相吧，王维，宰相。苏轼，尚书。但西的，基本都不是官身的。问题是这个点，对于他们漫长没当回事，它不是重视文化，它是不重视文化，重视勇猛，武力，纷争多，所以不管。这成了一个偶然的突破点。文艺复兴，人文解放。不多说了。

3，为什么传出来的，被记载下来的？

这个其实简单，并不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说的，基本墙都不透风，是这事牵连的人多，且大。早晚会出来的。

被记载本身是一个大事。我们古书的很多类似记载，一方面当然是说这个人不好，这点说我们还真是太重视人了。另一方面，则是，知识者虽然未必明白今天的一些新思考，科学思考，这还真要最早天才提示的，但他们知识的本性也是能感知到有一些结构性问题的。就如我们看到，即使什么都不知道，第一认为这个人不好，第二也会想到为什么能这样。

挺有趣的事，很古老，司马迁描写的好，如在眼前。时间，时间，时间。人生人生人生，感慨许多……

金州。2022/7/18。2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