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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土地到心田――读张炜《外省书》

(2007-05-08 00: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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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分类: 文学批评
 

从土地到心田

――读张炜《外省书》

肖 

   

我关注张炜,因为张炜总在为当前骚乱的人心寻找一片净土。我知道这已是一种过分的愿望,是退守多于抗拒地面对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发展。在中国现代化运动背后,有一个更为广阔,乃至于无限的世界背景。都市在疯狂生长,如盛夏浓雨之后的野草;乡村在死去,如深秋迟收的庄稼。但我仍然认为寻找是必要的,因为游魂般漂荡的心需要家园和慰藉。因此,我仍然关注张炜,正如我不放弃对土地家园的渴望。

在《九月寓言》中,张炜寻找到了一个隐藏在山谷中的小村和小村周围风光烂熳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被一个又一个荒年围困的小村人的穷苦和土地的深沉博厚形成了壮丽的对比,对比的风景生产出了在野地中如候鸟一样漫山遍野游走的游浪者和月夜下马驹一样疯跑的赶鹦和她的伙伴们。这些在人世的生活中争扎于贫困的人们,为什么有如此强悍的生机、如此热烈的生命?因为他们属于这片土地,完完全全融合在这片土地之中,土地的深沉博厚赋予他们生命的勇毅和热忱,他们得以在一呼一吸之间吐纳着无限的热力和欢欣。《九月寓言》是一支生命融入野地的浩翰炽烈的圣歌,它让每一个深居于土地的人渴望歌唱,又使每一个流离土地的人悸然动情。

伴随着中国社会加速的工业化、都市化,是自然土地的萎缩,是一片又一片田野变成耸立着高楼大厦的社区、喧哗芜杂的市场和光怪陆离的游乐场。土地正在死亡,更为严重的是,土地的意象正在从人们的心中消逝――心灵成为加速流转的都市运动中的无归的流浪者。因此,张炜在小说中对土地的寻找和叙述,就不仅是在吁请着对现实土地的尊重和爱惜,而且是在为我们在都市意象中肿塞而空虚的心灵保留和维护着一个土地的意象,这个意象恰是我们心灵的家园。家园的意义是与生俱来,永恒不变的,它是一个永久的出发点,而且不会被另一个归宿所代替。在《柏慧》中,在商业开发土地的紧张围剿中,张炜为一个蒲萄园构筑了一道篱墙。在这里,我们看到土地的歌唱变成了土地的抗议,捍卫的执着强化为拒绝四方的冥顽。正如蒲萄园的狭小孤立不能与小村四周的广袤深远相比一样,《九月寓言》的热烈浓稠也是《柏慧》的激愤慷慨所不能比的。我由此感到张炜土地意识的危机,感到尖厉愤激的诅咒代替了深情灿烂的歌唱。

近日,我又读到张炜的新作《外省书》。这部长篇小说塑造了一位传奇式的主人:师麟。师麟仪表堂堂、高大孔武,是一位勇猛善战的老军人,又是一位风流一生的情豪。他自认是“革命的情种”。在战争年代,17岁的少年师麟因为追逐一位八路军女护士而毅然投奔革命,开始了他“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情豪生涯。多情的师麟为了爱而南征北战,多次负伤立功;残酷的战争在带给师麟艰苦奋斗的同时也为他的多情人生提供了丰裕的资源――一个又一个与师麟相遇的女战士成为他一夜欢爱的情侣。革命胜利后,在和平年代的师麟,旧性不改,从军队到地方,见一个爱一个,直至被开除军籍、降职转业。失去了军籍的师麟一方面为了求得一见钟情的少女胡春绮的爱而申请到浅山市工作,千辛万苦获得胡的爱并结为夫妻;另一方面依然故我向他遇到的年轻可爱的女子求爱求欢,乃至于两次离婚、几度入狱,最后成为一个在浅山市海边看守废弃油库的孤居老人。但孤居的师麟并不孤独,先是有旧日的相好陆续不断地从各地赶来重温旧情,后是一位遭遇生死劫难而质朴情炽的年轻女子倍伴了他人生的最后两年,使他最终都是在丰厚醇烈地爱意中度过的,离开这个世界时,真正做到了“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情豪师麟自比“鲈鱼”,自认如鲈鱼既有面目之佳美,又有凶狠气性,是敢爱敢做的实践家。他的邻居,另一位独居的老人史珂,被师麟取外号为“真鲷”。史珂是一个旁观者、思考者,而不是一个行动者,如“真鲷”之为鱼是“被食者”一样,他也是软弱而任人欺凌的人。史珂一生性情纯直,挚爱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在极“左”时期被迫害、蹂躏,郁愤早死;他是一个志向高远的学者,但数十年耕读,直到退休都没有一本书留世。史珂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失败者,但这个失败者是思考和良知的化身。只有他透视到这个世界的堕落、悲惨,也只有他才真正识知师麟 “鲈鱼”人生的真意义、真价值。“鲈鱼”式的爱与生活在现世界是多么地难得,因此又是多么的珍贵?只有思考着这个世界的失败者史坷懂得。史珂是被现世界遗弃的“鲈鱼”的欣赏者、肯定者,更重要的是它的真正的发现者。张炜设置史珂,用意所在,是为了衬托(反衬)出师麟生命的力量、价值。这力量和价值是张炜所为这个世界而痛惜、而呼唤的。

由此我们要涉及到这部小说的主题,塑造一个鲈鱼式的“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情豪师麟,张炜究竟要说什么呢?他要宣扬一种真实炽烈的生命意识和以这种生命意识为动力的情爱和性爱。敢爱敢做的鲈鱼,是真正地禀受了自然的灵气而自由明朗地活着的人。专制政治和礼教市俗强加于他身上的一切羁伴、磨难,非但丝毫不能有损于他生命的坚强豪迈,反而更助长、促进他强健热烈的生命的展现――“鲈鱼”是打不倒的,除了最后向自然回归。与之相对照,史珂侄儿史东宾所代表的商业新生代的骄奢淫逸、对性的无耻放纵和对爱的虚伪造作,都是生命的异化,是残缺、病态的。他们的情是不真实的,他们的性是不真实的,甚至他们的欲望也是不真实的。因为在史东宾们的生活中,这一切都是分裂的,只有金钱成为这一切共同的基础。张炜通过“鲈鱼”表达的基本观念是:美丽的人生是性和爱统一的生活,而统一的根基则是真实深厚的自然。因此,当权者把师麟发配到生猪配种站,本来是对他淫乱的性生活的嘲讽,而师麟却在配种站的动物身上、甚至动物图谱上认证了自己的真实和生命的意义。面对商业化怂动的欲望洪潮,张炜不是引用外在限制,而是引用自然来遏制它的汹涌。“鲈鱼”这个热情于性爱而又用情泛滥的情豪,尽管缺少对规范和责任的尊重,然而是真实而有自约性的:他从来不用金钱和权力捕获性爱对象,而是以自身的生命的强悍魅力。“鲈鱼”的性爱追求,是不合礼俗和原则的,但并因此而猥亵阴暗,相反它是光明坦荡的――因为它来自于自然,因自然而真实、而美丽。现实界的纵欲的丑恶在于它的贪婪,贪婪是金钱的罪恶。自然是豪迈的,也可以是凶猛的,但绝不是贪婪的。贪婪是现实的虚伪的表现,张炜不反对性和欲望,但他反对以贪婪为动力的性和欲望。面对商业主义的欲望化生活,拒绝金钱对心灵、欲望的腐蚀,让欲望回归自然真实的基础,这就是张炜要说的。

《外省书》延续了《九月寓言》关于土地叙述的主题,而且更进上步把土地的意义指向生命深处的自然。另一方面,我们也可看到《外省书》在某种意义上复现了《古船》关于赎罪与补偿的主题。这在部书之间,主人公相互有许多品格、精神和意象的交错。无疑,《外省书》比此前的著作更加明确了张炜写作的精神指向,从语言到结构都更高度寓言化地展示着这个精神指向――以土地为家园的生命肯定和精神自律。但是,我们应当看到,从《古船》经《九月寓言》,到《外省书》,张炜走了一圈之后开始大退缩。这个退缩使《外省书》如其所称的,不仅是一种极为边缘化的写作,而且使“鲈鱼”变成一个纯粹的寓言、一则神话。由此张炜从土地退缩到心田。

我更赞许《九月寓言》中的生命者和他们壮丽的歌唱。当然《外省书》是一支意味丰裕的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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