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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女之歌,劳动者最美——王昌龄《采莲曲》
中国的古诗中写了很多美丽的劳动妇女形象,最古老的《诗经》中是俯拾皆是,像《葛覃》、《卷耳》、《汝坟》、《采繁》、《柏舟》、《氓》等,作品中勤劳朴实的劳动妇女们,千百年来都广为人知,即便已经过去近三千年了,她们的形象仍跃然纸上。汉代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和《陌上桑》中的秦罗敷,一个擅长织布,一个擅长采桑,也都是心灵手巧的美女劳动者;尤其是罗敷,不仅人美: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劳动工具也很美: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美女在劳动,才会使人们喜欢她: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我最喜欢的《木兰诗》里的木兰,第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劳动——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你想一个十六七岁的婀娜少女,左手右手交替穿梭子,推拉打纬木刀,脚踏提综杆,得心应手,对着大门口在织布,织布机吱吱呀呀的像唱歌,该是一幅多美的画面?该多叫人喜欢的一个小姑娘?而如果木兰是在倚着门框嗑瓜子,叫我来说就实在也不是一幅讨人喜欢的画面了。
《采莲曲》是王昌龄的一首七言绝句,给我们描绘了一幅美妙的采莲图,描写了江南采莲少女们的劳动生活和青春的欢乐,同时塑造了采莲少女们天真烂漫、朝气蓬勃的形象——如果说木兰是一个北方劳动美女的代表,那么这群采莲少女们是南方集体劳动美女的化身。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小时候一直以为诗中少女的罗裙是用荷叶做成的,像现代服装秀中的环保服装一样。但是又很纳闷,用荷叶做的罗裙怎么穿呢?毕竟唐代已经不是原始社会了,不能在用树叶遮羞了;如果是原始社会,是有可能用荷叶做裙子来遮羞和打扮自己的。现在终于明白,原来罗裙是用丝绸制作的裙子,荷叶罗裙只是绣了荷叶的罗裙或者荷叶色的罗裙。荷叶和采莲女的衣裙,简直就像是用同一颜色的衣料剪裁的。她们穿着同样款式和颜色的衣服,像即将演出的舞蹈队一样,进入荷塘后,荷花随着小船向前进而在采莲女们的脸前分开。少女们的脸庞掩映在盛开的荷花间,相互映照,人衬花更美,花映人更俏。这里写的是采莲少女,但并不正面描写,而是用荷叶与罗裙一样绿、荷花与脸庞一样红的互相衬托手法,巧妙地将采莲少女的美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乱入池中看不见:乱入,是杂入、混入的意思。这个“乱”字,写出了采莲少女们纷纷进入荷塘深处后,一个个都掩藏在荷叶荷花丛里,荷叶罗裙,芙蓉人面,本就恍若一体,难以分辨,只有在定晴细察时才勉强可辨;所以稍一错神,采莲少女又与绿荷红莲浑然为一,忽然不见踪影了。这一句写的是伫立凝望者在刹那间所产生的一种裙、叶莫辨、人(脸)、花莫辨,是耶非耶的感觉,一种变幻莫测的惊奇与怅惘,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看花了眼”时常有的情形,更加生动活泼,富于诗情画意,饶有生活情趣。
闻歌始觉有人来:采莲少女们的绿罗裙融入到田田荷叶中,仿佛一色,分不清楚,混入莲池中不见了踪影,听到歌声四起才觉察到有人。这一句紧承上文“看不见”,正当踟蹰怅惘、望而不见之际,莲塘中歌声四起,忽又恍然大悟,原来那些“看不见”的采莲女子仍在这田田荷叶、艳艳荷花之中。“闻歌”,方知“有人”;但人却又仍然掩映于荷叶荷花之中,故虽闻歌而不见她们的身姿面影。这正是所谓“菱歌唱不彻,知在此塘中”。“歌”写出了采莲少女们一块劳动时的快乐,她们边唱边干,更增加了画面的生动意趣和诗境的含蕴,令人宛见十亩莲塘,荷花盛开,菱歌四起的情景,和观望者闻歌神驰、伫立凝望的情状,而采莲少女们充满青春活力的欢乐情绪也洋溢在这闻歌而不见人的荷塘之中。
如果把这首诗看作一幅《采莲图》,画面的中心自然是采莲少女们。但作者却自始至终不让她们在这画面上出现,而是让她们夹杂在田田荷叶、艳艳荷花丛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使采莲少女与美丽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使全诗别具一种引人遐想的优美意境。这样的艺术构思,只有王昌龄这样的“诗家天子”才能独具匠心,运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