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扫墓，给爸爸、爷爷奶奶。每次去我和妈妈妹妹总是默默地站在墓碑前看着他们的照片，并不做太多的仪式。奶奶是基督徒，爷爷和爸爸也没什么信仰，所以并不需要上香烧钱什么的。点点听说太奶奶是基督徒，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在太奶奶的墓碑前圣父圣子地在胸前划十字。我们做的只是每次都拎水上去，仔细地擦墓碑；另外我们每年都买鲜花放在碑前，有时是百合，有时是玫瑰，从不买菊花，也从不买别人插好的花，不配满天情人草什么的，只是两棒裸花，新鲜灿烂，静谧安详。因为在心里，我们的家人从未离开。大姑小姑事先会做很多准备，烧一些菜，买一些蜡烛，简单供一下。我猜想我爸如果看见会笑着说：嗨，别玩了！大家都了解他，所以这些事先装在各种家常器皿里的菜都被我们拿回来，通常是一年一次到我家聚会。

我想人老了以后一定很寂寞，爷爷奶奶最后几年因为拆迁过渡是住在小姑家的。因为拆迁，所有的好邻居都失散了，他们总在念叨。拆迁对年轻人来说还有一种期望，对老人来说是一种剥夺，他们熟悉的家常生活过早地失去了，他们有的等不到回迁，等到了也不再能照顾自己，必须和子女住在一起。我小姑和小姑夫对爷爷奶奶非常好，爷爷倒是知足常乐，而奶奶却一直觉得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家。奶奶有个年轻时的好姐妹，我们称她德夫奶奶的，很漂亮能干的老太太，以前每年都会来家里看奶奶，拆迁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奶奶很希望我们去找她，告诉她自己在哪里，可我们只知道她在沈塘桥附近，说实话也没想着太认真地去找。这是我这些年在内心很忏悔的一件事。

不过如果爷爷奶奶泉下有知昨天会很高兴，因为我称他为小伯伯的一个邻居前几天找到小姑要一起去扫墓。他妈妈去世得早，是我奶奶这个对门妈妈帮着把他和妹妹拉扯大的。他一站到墓碑前就红了眼睛。

下午在家里喝茶的时候我们谈到了很多故人，以前的邻居。多少年没见了，但说出一个名字脑子里依然马上会跳出这个人的形象。过去那些贫穷的日子，为什么想起来都是温暖？

我曾经以为现在每个人都在赶路，人生就跟跳舞一样不断地交换着舞伴，不会再回头。我们和过去的人失散，或者失之交臂，但神奇的是有一些人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又跳回到你的身边，使记忆有了温暖的连接。在写这一篇之前我接到一个电话，那个我一直在找，上网搜也搜不到的同学陈灵红，她从美国回来探亲了。（我的博客《忽然之间》写过这件事）

我和“忽然之间”及陈灵红将在下周末见面，很多年很多年没见了，但我想我们都没变。因为，如果我们变了，我们将不会再次相见。

我的另两篇博也有关旧日朋友

忽然之间http://blog.19lou.com/10112179/viewspace-91844

好朋友永远丢不了http://blog.19lou.com/10112179/viewspace-85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