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卡米耶曾经对罗丹说，我希望我从来不曾认识你。这种希望只是受尽万般摧残后的一丝哀告，我们谁也不能避免自己的悲剧命运，甚至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命运鞭苔、吞噬、遗弃。

被关进疯人院的卡米耶

文/吴苏媚

很多人知道卡米耶·克洛黛尔是因为阿佳妮主演的电影《罗丹的情人》，我也是。

雕塑这个领域罕有女性大师，卡米耶是个例外，而她的成就也是在死后才渐渐被认可的。罗丹坚持在自己的博物馆里留有一部分展出卡米耶的作品，这是一位大师对另一位大师情意复杂的致敬。

卡米耶遇见罗丹时十九岁，这场致命邂逅使创作力日渐枯竭的罗丹找到了艺术灵感，在师徒名分下，两人开始了长达十五年的漫长恋情。

卡米耶一心想成为罗丹的妻子，但现实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罗丹身边早就有了多年同居情人露斯，并育有一子。罗丹如同许多一脚踩两船的男人，迟迟无法作出决断。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常见了，一边是做得一手好菜把自己照顾得很妥当的生活伴侣，一边是与自己志趣相投、在艺术上有深刻共鸣的灵魂伴侣，无论失去哪个，都会心如刀绞。

1898年，34岁的卡米耶绝望地离开了罗丹，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她把痛苦困窘暴戾孤僻统统揉进了泥土里，但孤独的卡米耶始终无法摆脱困境，她既无法在艺术上取得应有的认可，也无法排遣掉内心深处对于罗丹的感情，这种感情从爱的极端走到了恨的极端。卡米耶认定罗丹出于嫉妒，只手遮天，处处阻碍她的发展。

他们相互指责对方剽窃自己的作品，剽窃对于真正的艺术家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侮辱，两人狠狠地站成了敌对世界。其实大概都知道，彼此纠缠太深，灵魂早就长出了共同的模样，只是他们再不能在一起了。

其实罗丹并非像电影里那么冷酷自私，他到底也有一些善良的温情，为了着重刻画卡米耶饱受迫害的形象，电影忽略了罗丹的默默付出。在两人关系破裂后，罗丹经常暗中资助这位倔犟骄傲的情人，同时还拜托别人给她订单。

只是他点点滴滴的帮助，对于这位注定要毁灭的女艺术家来说已不起作用，疯狂就是卡米耶唯一的结局，她在困苦潦倒的绝境中，砸掉了自己所有的作品，也砸掉了她面前的这个世界。

1913年，疼爱卡米耶的父亲过世后，卡米耶被家人关进疯人院，这一去，就是无限寂寞的30年。卡米耶进疯人院时，罗丹也中风瘫痪了，他意识模糊之际，仍然念念不忘卡米耶，惦记着怕她钱不够用。艺术品经纪人欧仁·布洛在多年之后给卡米耶写信道：他一生只爱过您，卡米耶，我现在可以说了。

卡米耶是双手被上帝亲吻过的天才女雕塑家，一生只活在雕塑这门昂贵的艺术行当中，不理日常俗事，全靠家人接济，以至于母亲和妹妹对她深怀恨意。

卡米耶曾经对罗丹说，我希望我从来不曾认识你。这种希望只是受尽万般摧残后的一丝哀告，我们谁也不能避免自己的悲剧命运，甚至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命运鞭苔、吞噬、遗弃。

艺术能够毁灭一个人，爱情也能，卡米耶是两者皆而有之，她注定无以善终。在疯人院的三十年里，卡米耶再也没有碰过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