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一个随缘随性的人,这谈不上好或者不好。只是一种性格,或者说一种命运。
有一千种理由走近的人,却可能因为一个疏忽而千山万水起来。其实无关世情,无关爱憎,甚至也无关风月,只是一个故事走向,就像小说,作者一时的兴会,就让笔下人物的命运天翻地覆。人来尘世一遭,未尝不是上帝小说中的人物,更何况上帝的小说是如此之多和如此之乱,便草率了某人的迷情痴梦又哪里顾得上斧正!
相反,一万个交错的路口,却可能预留下了某种机缘。在擦肩而过的须臾,于彼此互放的光亮中映照了自己,也荣耀了对方。这世上至真至纯的友谊和爱,或许就在这人生的缝隙里悠然绽放,以花开般的节奏,以梦幻般的情节。
我一度对人性持怀疑的态度,我甚至不相信此在的真实,更别说彼岸的可期。就像我不相信为我等草民预订的繁文缛节和千规万矩。心是自由的风,我只是我的法典,我只是我的宗教。在某一刻,我理解了更多的人,包括那自杀者,他们看起来失败了,但事实上却正是成功的所在——他终于决定了自己的死生,而不再是被动地承受。然而在一瞬间之后,我又迷糊了:这样的成功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自由只是意味着再无能力去承受与担当,去爱和恨,去毁灭和创造,去体悟与发现。
每一个此在,都是生命传递中的一个环节。对永恒意义的夸大,其实未尝不是对此在的轻慢与诱骗。人活在当下,也活在真实的情绪之中。所谓“是真名士自风流”,不过就是对当下自我的确定与固守而已。明日的午宴或许丰盛,但还是让我先赞美今夜的晚餐罢。
秋意渐浓惹愁思,无非因了花残叶落的自然提示。其实又何曾不是人以自我的情绪强加于物呢?花开花谢,叶落叶飞,不过是它生命中的环节。灿烂过,葱郁过,就是它此在的快乐,随风而逝的瞬间,又何尝不是它生命的舞蹈?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写这诗的雪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宣传家,以彼岸的春天来鼓励人们扩大对冬天忍受的极限。如果这个逻辑成立,那么在春天的时候其实不妨说“春天已经来临,冬天还会远吗?”。春夏秋冬,四季循环,不过是天地之道,可改变的是外在,而不是人的内心。如果总是生活在患得患失之中,生活的情趣又何从谈起。
我能理解每一种可能的生命状态,除了了无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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