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评人扔下楼

文／三   石

   没想到根据英国作家大卫·米切尔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史诗科幻电影巨作《云图》中竟有一个故事与出版业扯上关系。话说2012年，在伦敦，出版商蒂莫西·卡文迪什帮一名退休警察德莫特·霍金斯出版的自传被书评家菲利克斯·芬奇批得一文不值，这位脾气火爆的老警察愤而将书评家扔下大楼。看到这儿，专业敏感让我意识到这一事件一定是个巨大的行销机会。果然，霍金斯名声大噪，本来卖不出去的自传立即成为畅销书，卡文迪什也因此名利双收。
   的确，芬奇那篇书评的词句已经刻薄到一定程度，着实让任何一位写作者都难以忍受。当作者与评论家相遇，评论家如果不依不挠地公开羞辱作者，终会令作者失去理智。看到这儿，我这样的码字者内心深处突然泛起一阵幸灾乐祸的解恨感。
你猜对了，这种难受的事儿我也遇到过。十多年前，我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出版社好心组织了一些评论人和记者开了一个研讨会。本来以为大家拿点礼品、捧捧场罢了，但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评论家们一边倒地把我的小说批斗了一番，不留一点情面，令我如坐针毡。会后，亲自当我这本小说责编的社长发怒了，一再追究：这事儿谁干的？！其实，那时我自己也是一名书评人。我估计一定是得罪谁了。虽说我的小说写得也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让大家如此刻薄。从此，我不再写书评了，直到现在。我常对写书评的朋友开玩笑说，专写书评的人千万不要自己写书，因为总有一天要还的。
    从出版社的立场而言，它们都不希望评论家批评自家出版的图书，除非是精心策划的“苦肉计”：有时骂得越凶、卖得越多，但是，一般的出版社没有胆量这么玩。因此，由出版社组织的图书评论，大多是颂词。因此，我以前主编一本出版专业杂志时，曾一度拒绝刊发图书评论。
     不过，评论界的年轻人如果想出名，确实是喜欢用“刻薄”来引起关注的，借杀名人成就自己，这种案例近年不在少数。从媒体生存的情境考量，读者或评论家自发撰写的图书评论中，不少是比武式评论，比的是专业性和狠劲，甚至是“鸡蛋里挑骨头”的劲儿，好像是非要让作者看了吐血而无以彰显评论的气质。其实，如果评论写得客观也倒是一件好事，关键是正如卡文迪什所说：“所谓评论家就是读起书来一目十行，趾高气扬，却从不用心的人。”面对那么多约稿，能精心读书的评论人越来越少，一目十行地读书、凭感觉评论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赞扬也好，诋毁也罢，与普通阅读者有什么关系呢？
    似乎没有。

（本文作者为中国出版营销专家）
《出版人》 2013年 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