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墨

隔夜的墨，谓之宿墨，多为书家所鄙弃。而我近期写字用的墨，不仅隔夜，甚至隔月呢——不仅不厌弃，而且有意为之。

我是无意间发现宿墨妙处的。头天作书，砚里剩墨许多，一时舍不得倒掉，便盖上盖儿，留起来。次日再用，竟觉入纸温厚，沉郁冲和，墨色也愈加丰富，少了许多躁气，且越到快用尽时，那墨越得心应手，真是奇了。如是多回，我便对宿墨记挂起来，常常有意让其多而宿之，渐渐成了习惯。

前一阵子，于网上偶见一同道谈自制宿墨之法，茅塞顿开，原来爱宿墨者大有人在，前贤黄宾虹，更是善制、善用宿墨之高人，某种意义上说，恰是宿墨成就了一代大师。

我没有效仿网上所示诸如熬煮之法，只把成瓶的一得阁墨汁倒进杯里，兑水，密封，一周后启用，效果甚佳。那墨渐用渐少也渐渐发臭，我仍不舍得丢弃，到今晨，已两月有余了。

见杯底宿墨将尽，我竟莫名惆怅。

临池三十年，竟不知墨者宿乃尤佳，白白倒掉了多少好东西？一个大活人，三十年如一日，囫于“砚必日日清洗”之类貌似真言，幸乎？哀哉？
                                                    2010.6.10.北京居竹轩
附宿墨书作——
（笔：长锋羊毫；墨：一得阁自制宿墨；纸：红星12年棉料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