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爱纯净的心

 春寒料峭的早春时节，捧读县作协副秘书长王会英的抒情诗选《红月亮》，不时大声吟咏，击节赞叹。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动过。对诗歌这一文学形式，我向来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在我的书橱里除了徐志摩和海子的诗歌外，再无其他现代诗人的作品，与文友交流，我也几乎不谈论诗，不懂诗怕露怯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恐怕是对某些现代诗不知所云的无病呻吟极为反感的缘故。近些年，诗坛出现了大量让人读不懂的诗，还往往赢得一片赞誉，很倒人胃口。再好的文学作品，让人懂，应该是起码的标准。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每有佳作，先读给白发老太听，若不得首肯会一改再改，直到老人听懂为止，这种为民众而歌的精神，今天的诗坛依然有人在坚持，王会英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位。她的抒情诗不玩弄华丽辞藻，没有晦涩的词句，流畅通俗，朗朗上口，很适合大众阅读。如《树》这首诗的第一节：“树被种植在哪里/哪里就是故乡/它从不动，只随/自然的季节/平静地生长/它整个春和夏都绿着/黄的时候总是那么短/落的时候又总是悄无声响”，就算是粗识文字的人也没有阅读障碍。但如果根据其抒情诗明白如话的特点，就认为王会英的诗作没有内涵，缺乏思想性，那就大错特错了，她的每一首诗都有感而发，蕴含厚重的思考，给人生很大的启迪，还拿《树》这首短诗来说，第三节写道：“树永远都不表达什么/却用一种无声的信念/让人知道它的爱情/——它的爱情/就是歌唱的叶子啊/就是奉献给我们的/神秘的骨朵/粉红的花瓣/还有那些浮动的/暗香”，真正是出神入化，让人拍案叫绝。再如，《小小断叶草》竟让作者敷衍成二十首诗歌，之七：“被爱有局限/爱却没有局限/没有局限的爱/就是幸福”，之十四：“有缘开放了/也许无缘结果/这人生啊，就像/一条没有规律的河/小鱼儿游跑了/只留下一串/叮咚不眠的歌”，之十九：“因为曾爱过/所以才寂寞/因为被爱过/所以才脆弱”，都耐人回味，相信每个人都会依据自己的人生体验获取到有益的人生启示。

《红月亮》最打动我的是诗篇中蕴含的浓烈的爱。在王会英心目中，“发现爱、珍藏爱、散发爱，是使人幸福的唯一理由，也是人生最正确的过程”。散文诗《心灵的摇篮》中的声声直白，让读者的心灵颤动不已，“正是因为爱情啊，我亲爱的朋友，正是因为爱情，我才感到生命的激流是那样欢快地在我胸中涌动，我才会眼含热泪狂吻大地和天空，而它们才是心灵真正的摇篮啊！一直摇到远古，那百合花沉静地在茫然中飘零的岁月。”《爱的使者》用优美的笔触，描绘对爱的向往和追求，“枝头簇拥的，是柳的新生的嫩叶；在天涯漂浮的，是梦的燃烧的流云；在我心头喧闹的，是爱的顽强的鸟儿，永恒不灭地唱着生命的欢歌。/它飞越漫漫的长空，穿过阴冷的气候，一直地飞到你的身边，它是我始终如一的使者，渴望的双翅，就像三月的和风，扇动你温柔的涟漪。”在王会英诗歌中，对不同的爱都有深刻的理解和感悟，爱情灿烂，真情相拥，有《绝句》为证：“十指相扣夜，两情澎拜时。唯见伊人笑，不闻雄鸡啼。”爱而不得，或爱已远离，自有《苦咖啡》相伴：“一杯苦咖啡，袅袅惆怅味。爱到哽咽时，情迷心亦碎。”在她眼里，追求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将爱放大，让心自由，才是最美人生，《短诗二首》之二：“围城只能困住/心里缺乏爱的人/爱人爱己者/却能自由地/打开门窗”。

王会英描绘亲情和故乡情的诗作，比描写爱情、友情的诗歌更多了一层浓重，作者长期生活在山乡，对生养她的故土怀着深深的眷恋，第四辑《故土情谣》中的长诗《爷爷》情真意切，“每一次，当我搀扶爹爹的时候/我就想起您/当我拥抱爱人的时候/我也想起您/当我抚摸心爱的女儿/我仍然会想起您/没有人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如此努力地去爱/没有人能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无缘由的热泪盈眶/那是因为我想您啊，爷爷/那是因为我永远记得/您那渴望爱的苍老疲惫的形象”，对爷爷的愧疚和思念，溢满字里行间；第三辑《角落的秋水》中长诗《写给女儿》爱意盎然，“你要记住，人一定/要把最多的爱/留给自己”，“亲爱的女儿啊/你要明白，再多的爱/也有拿不出的东西/也正是因为爱你的缘故/妈妈更要格外地珍惜自己”， 无限深情，尽在其中。还有不少精短的故土情谣韵味悠长，乡土气息之外，给人充足的正能量，“云彩是天空的花朵/莺啼是大地的情歌/而你呀，我的故乡/却是我唯一的恋人/在我酸痛的心中/可爱的微笑着”，对故乡的情有独钟，哪个游子读了不心潮澎湃呢！

王会英的抒情诗文笔清新，内容诚挚，这与她个性直爽坦率，有一颗纯净的心是密不可分的。在《无题》一诗中，她发出了爱的宣言：“我会真诚地去爱/也会坦然地离开/像纤柔的叶子/该绿时绿，该落时/也会无声地落下来”。 诗人的心是敏感的。对世界、对人生，满怀着真诚，满怀着爱，用一双无邪的眼睛看待人世间，映照在心灵世界里的都是美好，再微小的事物一旦入眼，就会闪现灿烂的光彩，一首《萤火》仅仅五行，读后却让人无法再忘记：“记得那一点小小的火焰/和那一团昏黄的光晕/世界就明亮了/眼睛变得温柔/爱，就装满了心。”

在自序中，王会英写道：“在愈是严峻的现实生活中，人愈是强烈地渴望一种浪漫，这种浪漫的渴望就是诗。”“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它因为完全的放松而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因为过度的敏感而受到了加倍的伤害；因为极端的率真而为世俗所不容。它像一朵朵流星的光焰，在我们不经意的刹那间得以真诚流露。——它就是我们生命中埋藏最深但却最可珍贵的性灵之美。”这是她的诗歌观，更是人生观、世界观。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女，在家务农、照顾一家老小和在外打拼、赚钱养家，不可谓不艰难，但她能甘之如饴，坚守自由、高贵的心灵，用诗歌展现内在情怀，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很是不易。这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王会英性格中坚韧、不屈的一面，在《题梅三首》之二中，她写道：“人生当如梅，不屑竞芳菲。淡枝含傲骨，鹅黄柔情催。”在散文诗《爱的围墙》中，她更是直言：“无论人怎么说，无论人怎么想，谁能阻止我放声歌唱，我爱大地爱小草爱温暖的阳光，我的胸中有火一样的热情，所以我要充满激情的歌唱。”诗如其人，王会英是我手写我心的典范。祝愿王会英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唯求能破千重浪，一路荆棘一路歌”，创作出更多更优美的诗歌！

     （《红月亮：王会英抒情诗选》，山东画报出版社2013年9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