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两天

    4月17日下午到19日中午的两整天时间，在我，是十分漫长的。大姐的突然去世，如万雷轰顶，又不能不强打精神。让大姐安心走，是一种责任。

    春节过后，一直处于心灰意懒的状态，大半是因为大姐的病。确诊为肺腺癌且已经是晚期，两度住院治疗，二次化疗，考验着大姐的身体，考验着亲人的内心。去医院的时候，都是强颜欢笑，寻找各种话题和大姐聊天，极力分散着大姐的注意力，然而，上学不多但聪慧的大姐是知晓自己的病情的，胸外科收治的病人多数是凶险的，她岂能不知？有那么几次，她问我为什么需要好几个疗程，我告诉她这种类型的肺炎，致病细菌有些特别，需要分几次才能杀灭，她便不再问了。我们善意的谎言，她不会去戳破，也是抱着一种求生的强烈欲望。第二次化疗后，呕吐带给她不小的痛苦，但她忍着，在亲人面前展露着自己的坚强。本来4月18日她要进行第三次的治疗，但前一天却突然倒下了，终年61岁。

    导致大姐离去的直接病因是心肌梗塞，在屋门前摔倒，就宣告了不治。亲人们接受不了这一事实，都痛不欲生。我接到电话，匆匆赶到时，离大姐去世已经两个小时，我握着她的手，、一点也不僵硬，摸着她的脸，很软和，脸上的表情很安详，我的泪水涌出来，但依据习俗，泪水是不能滴落到大姐身上的，我就这样握着大姐的手，直到亲人们为大姐穿上去天堂的衣服。感伤、回忆、懊悔、揪心，在19日阴沉沉蒙蒙细雨的天气里，在亲人不舍的哭号中，大姐入土为安了。

    大姐这一辈子经历了很多的苦难，年轻时在娘家是主要的劳动力，做农活，做家务，照顾弟妹。结婚后，农活主要靠她，山区经营农业的辛劳，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她生养了三个孩子，不幸的是，二儿子在潍坊打工时意外身亡，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份痛苦，一直被大姐深埋心底，她后来罹患肺癌，这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大姐貌似身宽体胖，性格爽朗，实际上她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痛苦说出来，不愿意让亲友为她挂心。住院期间，她还多次宽慰我。

    这两天，听到的，都是对大姐为人的赞誉，对大姐突然离世的惋惜。大姐的婆婆已经88岁高龄，近来一直糊糊涂涂的老人，清晰地告诉我们：媳妇走了，让我们怎么过？大姐的小叔子多次表达：嫂子故去，我们家的天塌了。大姐结婚38年，孝敬公婆，和睦邻里，是村里的表率，他的两个小叔子在潍坊安家，全靠大姐照顾老人。这些，村里人都看在眼里。

    这两天，大姐的影像一直在我脑海盘旋，长姐如母，在多子女的农村大家庭中，大姐对我从小就给予的悉心照顾，是我能够较为健康成长的重要因素，我一生都不能忘怀，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愈加清晰。

    大姐离世，让我猝不及防，内心的纠结，满眼的泪水，对度日如年有了极为切身的体会。昏天黑地的两天里，我想了很多。理智告诉我，大姐这样走了，从此摆脱了肺癌晚期后续治疗中的痛苦，也算是修得的一份福气。生活在继续，亲友们在怀念她的同时，会积极面对应该面对的一切，更好地活着。大姐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孤单，母亲和三哥已经去了那边，她的二儿也在那里等着，他们会如生前一样快乐地在一起。

    写下这些文字，心情稍有平复。惟愿天下的好人都有一个人生的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