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舌（14）

    最近有些心力交瘁。经过与在老家的哥哥协商，3月27日我将老父亲从老家接到县城照顾一个月，一则可以避免我每周一趟往老家跑，让我稍微轻松一些；二则也可以集中精力在工作上，教学这个行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回老家时的课程是别的老师代课，将父亲接来，周六周日的辅导课程我可以自己上，也减轻了同事们的负担。但老父亲这次来县城，表现出了较大的抵触情绪，本来身体已经变好，能够自己行走，但绝大多数时间还赖在床上，有时候和他说话，他绝不回应，大小便一律在室内，虽天天拖地，但气味依然很大。在吃饭上，变得特别挑剔，不顺口的食物会剩一大半在碗中，每顿饭都炒菜炖菜稀粥馒头或水饺蒸包，依然不能满意。更让人忧心的是常常节外生枝，已经有过几次对我抱怨摔跤了，问他在哪里摔的，就说在床上，哪里疼，就胡乱指指肚子，吃饭时间到了，故意不起床，非要人拉才起床，搞得我精神上一刻不得轻松。

    人老了，需要晚辈照顾，这是天经地义的，但老人也应该体谅年轻人。到4月26日，照顾父亲已经整整四年了。这其中有过两次住院，去年那次住院，是老人自己不吃饭不起床，实在没有办法才送医院的，结果，在医院做了系统检查，除了原先的脑血栓后遗症，血尿化验一切正常，血压也不高，连医生都说老爷子根本就不需要住院，只是缺乏锻炼而已。在医院的七天里，在医生督促下，父亲每天都起床走多次，医生也吓唬他若不锻炼，就会瘫痪，拉尿在床，痛苦万分，故他坚持了一段时间的锻炼。但回家后很快一切照旧。我的姐姐已经六十多了，自己身体不好，婆婆奔九，每两天就陪床一晚，但父亲毫不体谅；我一周至少有四个晚上要上自习或值班，九点十点才会回家，父亲不是不知道，但也绝不体谅。

    我至今也不能完全理解父亲的人生，从记事时他就是很自我的人，对孩子绝对没有爱意，除了强迫孩子们听从他之外，他给予孩子的还有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这四年照顾父亲，昼夜相伴，相对无话，其中的苦涩，外人绝难体会。晚年的父亲执拗更甚，任何人的话语都听不进去，说多了，他更是视为仇寇，我有着很深的感受，他刚刚得了脑血栓时，我多次督促他锻炼，他一声不吭，但内心却酝酿着风雨，遇到我照顾他时，晚上故意大呼小叫，让我做这做那，不让我有安稳睡眠的机会。我也只好学聪明，顺着他，这才不再折腾，但不锻炼对他的身体有百害无一利。我就在顺从他和使他健康起来之间纠结着。

    对老人有老小孩一说，但小孩的心境是明澈的，像父亲这样的老人心不再明澈，一辈子的愚昧来个总爆发，晚辈徒唤奈何！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照顾老人是晚辈的责任和义务，但总得让照顾来得更温暖一些吧。我理解不了父亲，对他的心理实在猜不透，照顾他的这四年，我对当今社会上一些不孝的儿孙有了另一种看法，有时候，不孝现象出现，老人是不是也有责任呢？确实值得深思。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现实情况，我不会指责任何人，也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我只做好自己该做的，只为自己良心的安稳，大致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