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中国情人》
《中国情人》,韩东著,江苏人民出版社2013年3月第1版,定价:32元

本书是一部长篇小说。20世纪90年代中期,“艺术家”张朝晖和女友瞿红、好友常乐在京郊“艺术村”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随后,为了寻找梦想,张朝晖孤身一人远走美国。14年后,在国外遇到发展瓶颈的张朝晖回到国内寻找机会。而此时的瞿红已经成了一位颇具眼光的艺术品投资商,常乐也成了频频上镜的“国学大师”,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三人再次相遇,饭桌上的众人的寒暄,让张有些眩晕,他似乎已经不能适应国内这十几年的变化……
摘录一段看看西方价值遭遇中式思维,会有怎样的尴尬:
所有的人都喝了酒,但瞿红喝得比较节制,她知道自己要开车。老驾驶员了,这点毅力和分寸还是有的。常乐则不然,像个愣头青,埋完单后将桌子上的残酒扫荡一空,这会儿他打着酒嗝开始发动悍马,车厢里面酒气弥漫,似乎那车是用酒精而非汽油驱动的。
常乐酒后驾车,还戴着墨镜,尤其是后一点,张朝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好在他坐在后排,摸索到安全带咔吧一声扣上了。再看前排的常乐和大猫,完全没有系安全带的意思。提示声嘟嘟地响个不停,张朝晖说:“安全带”。
“喊什么喊啊!”常乐大叫道,“哦,我不是说你,是说这声音烦死人了,美国车就这点不好。”
张朝晖这才想起来,那悍马可不是美国车吗?常乐如此不待见美国,竟然开的是美国车!看来他的不待见或不屑是有条件的,并不是一刀切的。八成是冲他张朝晖来的。中国人啊中国人,真是没有信念,别看他们那么地义愤填膺,个个愤世嫉俗,一样都是实用主义……
张朝晖正在胡思乱想,常乐的悍马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和白天相比,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他们奔赴的那个神秘地点又在郊区,因此常乐并没有钻小胡同,而是尽拣高架、隧道、高速路走了。一路上,灯光摇曳,风声呼啸,呼啦啦地提神。
瞿红在前面领路,一往无前地猛冲,常乐紧追不放,生怕被对方甩掉。老司机有老司机的荣誉,新司机有新司机的尊严,开到后来张朝晖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了。仅有的一点安慰是幸亏有这个大猫,自己没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否则十几年不见,和常乐又是何种渊源关系,怎能不坐在他边上呢?这一坐不打紧,小命就堪忧了。
“喝了那么多酒,你还能开吗?”缩成一团的张朝晖问。
“废话,这不是正开着吗?”
“警察不管吗?”
“警察也喝多了,哈哈哈……”常乐的口气完全像个酒鬼,张朝晖只得叫苦。
看把对方戏弄够了,常乐也就见好就收,疯癫的语气有所收敛。“哥们,你就放心吧。”他说,“我哪天不喝酒?哪天不开车?嘛事没有。实话告诉你,喝了酒我开车特别有灵感,不喝反倒不会开了。”
“坐你的车也得喝酒。”张朝晖也被逼出幽默感来了。
张朝晖说:“但墨镜你真的可以不戴,又不是白天,没有太阳。“
“习惯,习惯,我习惯了。“常乐说,”就像你们习惯了吃饭要自己埋单。“
……
张朝晖说起美国人的交规和他们的开车习惯,指望常乐能自惭形秽,改邪归正。后者完全不吃这一套,借题发挥地说:
“老外很傻逼,都是给交规之类的玩意儿逼的,循规蹈矩,完全缺乏即时反应的能力。中国人是相反的,胡乱开车,胡乱做这个做那个,无章可循,就是有章也不循,车到山前必有路,摸石头过河但总能圆满完成任务。因此咱们中国人能适应千变万化的时代,而老外只能在棋盘式的条条框框里讨生活,你说到底哪个更聪明更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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