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存】《丽水文学》2024年第3期：寂静的丛林（组诗）
(2024-09-18 12: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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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水文学》2024年第3期寂静的丛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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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我们一生的是燃烧
仅仅一场风
就把一个人从少年吹到了暮年
草色的苍茫里，芦花白了，一双漏风的鞋
也白了
而一些看不见的火舌
仍在席卷
我们仍在奔跑
一个趔趄
追赶着另一个趔趄。停下来的地方，是先前的家
是回转身又浪费掉无数暗夜的
星光
当再一次将那张用旧的车票
递给你
我看到了你手上的皱纹，和一把空椅子里谁落下的
手表
而我们
未曾看见的
有人说：是深藏在一堆灰烬里的
一颗珍珠
五月的土豆
香园小区东边野地上
我种下土豆。四月将一些带露水的风
吹在土豆的根茎上
我在五月早晨醒来
土豆在五月的怀抱中醒来
五月是一粒微小的词
母亲在五月艰难生下我，像五月的土豆一样
我用我的微小承接着尘世的盛大
母亲唤我马铃薯时
我已在我种下的土豆里，用小区最贫瘠的荒土
温习大半世纪的孕育，以及那
被无数熏风吹落的
土豆一样挣脱地面的愚顽
与冲动。当我像一粒微小的词去抬起我的头颅
我仍能看到：有一辆大舌头的推土机
就停在香园小区东边的
野地上
我种下的土豆
看不见：成片的时光正在苍茫中被一大串微小的震颤
所埋没
寂静的丛林
风咬住树
湿滑的山石咬住脚的彷徨
白云寺
悬浮在迷离雾霭中
而此刻，钟声远去
仿佛一滴走失的鸟鸣寻不见回家的路
山在空与不空间
剪去一截众生喧哗的隐秘，在空与不空间
小和尚背着石头上山
风吹动他的僧袍，像无边的寂静呵护着一座山的安宁
会飞的窗帘
一块玻璃
将我们与窗外的世界隔开
大多数时间内，我们生活在哑默的时光中
在死一般的静谧里，固守
内心的隐秘
然后，以一道窗帘
构筑防线，让不可示人的具有高度腐蚀性的
臆想，成为暗黑中的星光
为彼此继续生活下去，照彻一粒
警句
沉沦原谅了俗世的
拘谨，我们借以偷生的种种
已不被宽容。有人在彼此间划开玻璃，把一些带电的风
引入，并依附在森严的
窗帘上
是谁呢
难道，彼此之中还有另一个我们
不确定的事物，远大于认知。比如，玻璃之于阻隔
窗帘之于飞翔
欲望之于风暴
的意义。我们所能承担的
不是行走着的压制，是极目远眺时的惘然
与犹疑
这一颗虚妄之心
正渐渐降落。而“在被划开的一块玻璃面前
会飞的窗帘，也正好与倾斜的我们
形成对称——”
余生
群山无序
苍颜
尚有不被掠夺的野心
搬走一枚落日
另一枚，又将为剩下的时光
重建家园。饱含风声的
羁旅
尖叫
用来濯洗，而沉默
用来雕刻
一匹马
一匹寻找故乡的马
缰绳，最终成全了它的余生
在风声里写下水的包容
呼啸，那是水
岑寂，那也是水
水做的山
风是水的咽喉
一次次穿行
在大山密林中，搬起嶙峋的石头
和集聚在石头上苍苔一样的
密语。那是山与水对话，那是大地与人类的
对话。风声里写下水的包容
我有比风声更凛冽的
决绝。拂去尘埃
水，濯洗一切，宽宥一切
也照亮一切
——我们“披覆着尘世的外衣，却在尘世中一次次靠近或抵达
山水之内部”
重返金村
梅溪，小，瘦弱
清浅的河床
风，匍伏在裸露的河石上
连接两岸的索桥
空无，岑寂
那些看春天的人
仍逗留在上一个丰膄的春天
家良告诉我
码头上长在水中的那棵香樟
早些时
已被洪峰冲走
茂盛在我相册中的
这一棵香樟
依然茂盛。我不相信
经过一场洗礼
梅溪，就会改变其磅礴的
律动
但我
必须再靠近一些，或者
再耐心一些
那不绝于耳的呼啸，才会在我深深的回望中
再一次孕生
这是盛夏
在一条江的源头，我颤抖地写下
一个村庄的名字
长短不一的笔划，一种波澜不惊的
品性
是流水不可能带走的
一个词
将这个词小心翼翼安放在墓碑上
墓园里的草，今年
又比去岁葳蕤了一些。我已记不清那些默默相许的日子
一朵小白花，无法去称量
消逝的重量
一个人，或更多人
都有奔赴生死的权利。他们以离开诠释存在
一次告别，预示永不再来
但这世间所有美好，都是岁月带不走的
比如此刻的沉浸
与缅怀，是一种深深的告慰
当我学会笑看一切，风云只是悬挂在俗世上的一道面纱
因而，我们认命
但不相信，一朵花能开出两个春天
我们有比天涯更深远的归宿。如果不具备足够的沉潜力
灵魂就是一张轻薄的纸
我们即便脚踏黄土，也不能在硬实的黄土层中
跩出这个词。这是一个必须让时代沉默
让我们重新唤醒的词——
我的亲人啊，请饮下这一杯风声里的酒
不能拒绝它
它在
看不见
摸不着，但它那么近
那么真实，鲜明
像风吹过童年，吹过肩背的石头和风雨中
渐渐生成的
老年斑
一颗动荡的心
在奔跑。一趟缓慢的绿皮火车
总在不起眼处，卸下一些守旧的人，一些低头的人
一些心怀愧疚和梦想的人
像一堆灰烬，又一次在吹佛中
擦亮不曾泯灭的
火苗
它拖着昏黄的落日
一寸一寸
契进我们的肌肤
与骨髓
我就想，一个人从诞生到死亡，其实是一束光
在俗世中完成了
洗礼
它在
它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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