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存】《浙江作家》2023年第3期：星空搬运工（组诗）
(2023-04-30 12:5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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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作家》2023年第3期星空搬运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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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白云
弹成棉花，半边月的另一半
是先人挖下的
井，是老门楣上一粒被隐去的生僻字
水一样流过的
时光中
棉花状的册页
为一个家族的姓氏，重新刻下
原有的硬度。离开了，又回来，子嗣们
手握的一半
仍在风声中
被惦记。机耕路带走
穷亲戚，带不走改头换面后的每一个
回家的人。宽阔的乡村公路上
孩子们不说乡愁
只说
半边月里
有稻香。芦荻顺着梅溪开
秋实饱满，一片
金黄
暗夜里
万家灯火，浮漫
欢喜的事物，一个一个，隐匿在
无边际的幕帐中
风在走动
一只无形的手在走动
轻轻的
打开一扇门
遥远的祖父，那么年轻
遥远的宅邸里的旧事，那么鲜明
一个家族的星星
在楼顶上
此刻，我看不清父亲的脸
但我知道，他
正坐在床榻边，一边抚摸那台老式钟摆
一边在回忆，酒肆中，那个少年郎小鹿一样奔腾的美梦
错乱的脚步
为一条松动的羁旅
填埋更多石头
更多风。暧昧的笔划
宽宥所有的冲动。错别字连绵
夹杂岁月的天真
纯情，是不计后果的停靠站
一个不安分的翘舌音
严厉的目光中
我们隐匿了橡皮擦
拒绝在同一张课桌上，勾勒
不可逾越的
三八线。一个错别字里
有一颗孤傲的
少年心
热衷试错，并试图以一个
又一个的疑惑
去靠近某一种真相
我们说不相信
事实，也许就会呈现神奇的
另一面。我们不会向
任何一个错别字
认错。我们有意隐瞒与一块
橡皮擦的交集
很显然，在今天看来
如此反叛，有些
牵强，但生活已经给了
很多教诲，我们再也没必要
为生命中的青葱
去论及，对
与错。许多东西，不是说擦去
就能擦去的，比如
青春，比如
人性
日历
沉迷在白色的
页面中
像树叶，用飘零叙写一棵秃枝的沉默
板结是大地的隐忍
寂寥的罡风中，尘世在
制造冰凌
我们屏息，在不断攀升的血压里
众多欲言又止的
眺望里
——“而春天就在赶赴的路途中，无数个钉子一样的小号手
正迎迓在空阔的原野上”
钟摆上
无声息的光亮
似乎是一种隐喻。众多
凝视里，惟一能看到的是，风吹池塘
一只白鹭拖走涟漪
事态盲目，生活，寂静在荒凉中
一只口罩关闭出行的大门
所谓远游，不过是
一分遐想。于一杯酒，访亲会友
找寻越来越陌生的家乡
反复练习转身，学习如何在人生拐角处
辨认收腹的尺度
一次避让
一次平衡。苦难在沙漏中
被污水
洗白。潜下心
又一次接过岁月的恩赐
——“那不被落日带走的黄金的锈”
偷渡中的应许之地
令人心存感念的，或许，是一把风刀
和一张沉浮在慈悲中的
被精雕细刻的
脸
一个瞎子的
内心所见，必定是
仅存在这个人间的
一点点良知。他会用他的生死观
去挽留
最后的慈悲。而更多时候，眼睛仅仅作为一种摆设
麻木的世态，洞见，已被
冰霜遮蔽。即便
如此，我仍相信
在一具日渐腐朽的躯体里，还是
有一些光
像一张白纸上抹不去的文字，像破碎的
罐子中，一根绳索
松动的结
丝瓜花爬满篱笆
九月，一丛燃烧的白头发
颠倒的时空，一条路接通另一条
暗夜，星火点点
故乡，他乡
倾斜，匡扶
他不停地搬运。乡愁是悬在额际的露珠
月牙形的乳名
在眺望中，一次次，抬头
又低头
他搬走闪电
搬不走一个瓦肆中被来回锻打的铁
人间有悲欢
但没有那么多苦难
卸下肩背的石头，才发现所谓辎重
皆为自我强加。路有坎坷
脚步，有偏离
不是所有怨怼
都源自仇恨。相爱之人
抑或也相苦于爱。一个汉字，寓意往往生发于
偏旁。牵你手的时候
我是偏旁
不轻易说忧伤
等同，不轻易表白欢喜
一株植物安静的模样
原本就是生活的样子，灵魂附着于肉体的样子
我之于这个人间
如同万物之于这颗星球。只要消受
而无需救赎
把我的灵魂分一半
给你，就像一个大海，将蓝色分一半给我
我会用我的蓝，去唤醒所有的白云
——“如果在意流水之美，倾心就是一种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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