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存】《丽水文学》2021年第3期：发光体（八首）
(2021-09-29 08: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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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水文学》2021年第3期发光体（八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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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晒中
枯萎成草。他仍紧握这柄
锈蚀的铁锹，
在贫瘠的土坷垃上，一遍一遍
在挖。石头粗粝
常常磕坏大地的门牙，
六月的月见草，忍住穿心的刺痛，
每挖一下，豆粒大的汗水，
就砸一下。蚂蚁们敲着空空的鼓像一队残兵，缓慢的
向更远处推进。
他狠狠吐一口唾沫：呸，这鬼天
一棵草里埋着怎样的命？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挖，不停的，将自己颤抖的身影
与蚂蚁
与锹帮上的锈蚀，重叠一起
他在挖。烈日在挖。
瘦小的一生，仿佛，也是这样
一锹，一锹
被挖大
村道上
鸡鸭列队，看家的狗仔
摇晃热情的
尾巴。屋舍里
酒在发酵
主人花光所有的等待
此刻，就要把一整座浩大的野性
都搬来，置于门前
荒坪上。让野一直野下去
让篝火烧起来——
火光映照脸庞
诗歌与酒，夜空下最明亮的
灯盏。如果有谁
被幻梦中的野鬼拖住
后腿，不妨举起身后一字排开的酒缸
壮胆。不妨亮出
空荡荡的
舌苔，让风为你盖上
火的印章
一粒星子
在宽阔的衣襟中
如一枚带电的
纽扣
池塘的
三两蛙鸣，不知
不觉
加重
整个小区的
暮色。八角亭中的幽暗
仿佛这个
细雨的
夜晚，有一些
隐秘，不可言说
在独自
等待。老人，无声
无息，在梦中
打太极。而更多
年轻人
则聚在街边
烧烤店
就一盏昏灯，喝上好
鲜啤。风不吹
吆喝不起，只有
某一扇门内
隐隐漏出，长一声
短一声的
酣眠。也有
不眠者
一个人，站在
伞下
拨通一个电话，又一个
电话。宠物们
都退到
夜的背后
将许多好玩的
玩具
扔在无人的
草坪上
借鬓边
一角白发，赎回剩下的
饱含沧桑的忍耐
消解
与风较劲
与体内的痼疾唱对台戏，并让日趋
凋撇的灵魂，注入
更多白色药片，更多的
水、落日
风不曾带走的
——必将继续挽留。用爱
替代恨，用火替代石头的沉默
灰烬，越积
越深
有烧不死的
骨骼。而倾斜的牙床里，也有一些铁
是嚼不碎的
我与这个人间，互相咬合
但，从不以生死
为边界
世界
在急遽的奔腾中
安静下来
那剩下的
不被宽恕的一个一个我
终将，在日落的一片金黄里，完成自身
最后的切割
让废墟
回到废墟，让尖叫回到
切割机内部
——“在锯齿状的颗粒中，有一枚钻石
是光阴带不走的”
卡住喉咙的
不止一粒白色药丸，还有鸟儿
飞越丛林
风带走一片羽毛
唱赞歌的人
都置身流水之外
而我的悲悯，惊颤中发不出声的波涛
炎凉，抹去鸟的
悲欢
少年收回弹弓
已是夕阳落山
一些旧物
像钉子，契在老式光阴中
一叠泛黄的书信
一件碎花衣
一个名片册里熟悉或陌生的不断浮动的人影
在用旧了的身体里
呼吸旧空气。想带走它们，而我
又不忍惊扰
它们——
一些锁已坏
一些走失的钥匙再也回不来
石头
是我从帕米尔背回来的
搁置在书柜
许多年，不说话
许多年，默默的，以一种高原石特有的品性
与我交流
我是了解它们的
正如了解世风幻变中的自己。生活在尘嚣的缝隙中
我是一尾守旧的鱼
是一块补丁。而某些漏洞
是补不回去的，就像我们说起这些年的
决定。从不论及
对与错
旧的
继续旧下去。关上门
我只能说声：
抱歉。剩下的路，就让剩下的那个人
去走——
凤之耳
长在瓷之上
大宋之上。江山更迭
车马辚辚
泥塑的国度，火在蔓延
守艺人，守成
守变
守孤独，守一门绝技
凤喙连于凤体
——让凤之精魄，在渐渐碎下来的
光阴中，觅
归途
翘望来时路，融入
是一颗心
用刀锋，开疆
辟土。当器皿，以乳浊釉
为生成
暗许，态度
当生命以光，被泥土
一遍，一遍
抚摸，就有人
在聆听，并承接更多的根脉状的
恩典。不被岁月辜负的
都在到来——
瓶装的世界里，龙凤
呈祥。而瓶外的粉色人生
交由深邃的
青瓷学，再次
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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