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资料】丽水诗典（十三）：乔国永（四首）
(2018-01-27 21: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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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水诗典（十三）乔国永（四首） |
分类： 好诗赏读 |
西街有自己的教义：
人这一辈子就是一块顽铁，
淬了火就有了可塑性，
一锤一锤地敲打才能成器。
店铺摆满铁器，炉火通红，
但打铁的人却越来越孤单。
中药铺子也是如此，
悬在梁上的药方如弥历千年的服饰，
期待着穿越，重回唐朝。
它们回不去了，不如就这样
让在西街徘徊的人一次次瞻仰，
让渐淡的苦涩稀释甜腻的愁绪，
让在旗杆上束发的旅人安于四海为家。
张铁口命馆以命抵命，
信命就来算算命，
不信命就认命吧，
有多少人的命运是属于自己的？
还是得有杆秤，
称一称唐朝和民国，称一称人民和公仆，
称一称灵魂和肉体，
称一称西街骨瘦如柴的身体和西街人三里长的那根筋。
从中原迁到塞上
父亲母亲把自己装进牛皮纸信封
他们以为只要地址无误
早晚他们会被寄回故乡
奶奶睁着快哭瞎的眼睛来过几回
母亲专注地为她清理眼里的秽物
像被锁在门外的孩子
在杂草里翻找丢失的钥匙
姥爷来过一回。就这一回
便让他客死异乡。他的棺木
藏在一车尖尖的煤里
父亲为他的身体精心安排了一次偷渡
他的魂魄却被永久地卡在贺兰山口
最终，他们决定把自己抛进早已废弃的
邮箱。他们明白了
即使地址准确无误
可哪里还有收信的人
小桥的每一块石头
都是一只喜鹊
每一串溪水，都是一个柔软
又锋利的名字
铁皮灯罩贴着墙，像两颗小心脏
跪在门当户对的法则下，乞求施舍
墙壁斑斑驳驳
时间无法复原的疤痕吐出了苦水
我们来寻愚世的清雅
它们躲在深闺，略施小计
就把石头里的碧玉驯化成不起眼的丫鬟
我们察觉到寿命在悄悄减少
却没看见它们相抵了什么
难道，村庄在上，古樟在下
我们就可以相安在被扭曲的平衡木上
难道，古樟在前，村庄在后
我们真能跳过喧腾的小名，找到在隐忍中
传衍的姓氏
遇见了一些树，
它们多么像一些人！
润楠、紫茎、木荷、蕊茶、杜鹃……
像是此生一一错过的女子，
扎根在没有坐标的沟壑里，
吃尽天下忘情的草药，
也没杀掉泥土里藤蔓的种子。
野漆、青冈、巴东栎、山矾、树参，
不知道哪一棵是我的父亲，
哪一棵是我的儿子。他们站在山上，
他们和头顶上的那片天
隔着一层雾霾。
我遇见了自己：
一株苦枥木，一株马醉木，
白天，把苦楚打磨得无比锋利，
夜晚，在酣醉中用刀子剔掉最硬的那块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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