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武的恐惧 

文：惠振坚

就在刚才，马武在媒体上看到一个内容，让他大感惊异，原来小时候自己的那种恐慌并非空穴来风，与他有着类似感受的人竟然有不少……

应该是十五岁之前，每有发烧或其他不适的症状，马武就会特别害怕夜晚里大水漫过十字路口那家理发社的幻象，还有防空警报就会有如幻听般纠缠。

十字街口的理发社不高，只有两层，但那时县城里的建筑多为两层，大水涨到两层也就是说，县城遭受没顶之灾了，几乎没有什么躲避之处了。还有五六十年代夜晚突然而起的防空警报凄厉的声音在小巷里游荡，仿佛游魂野鬼一般，让幼年的马武吓得直往母亲的怀里钻去，不独是马武害怕到极点，警报中黑漆漆的街道上哪有人影啊，都息了灯，可以想像大人小孩张着眼等着警报声过去那种莫名的惶恐。

洪水、暴雨、警报这些东西构成了马武年幼时想像中最可怕东西，甚至于比无形的鬼还可怕，因为它们总是第一时间钻进马武烧糊涂的大脑，让他不敢合眼，因为合眼后，想像就会失控，洪水与暴雨就会失控，一切都旋转起来，伴随着警报凄厉声，马武就会立刻有了无法抑止的呕吐感。

那种呕吐感跟马武成年后偶尔在同学同事的劝导下多饮的感觉酷似，闭上眼睛，就会天旋地转，就会失控地喷吐一地，只能强睁着无力的眼，感觉反而会好一些。

现在的马武几乎快遗忘了这个恶梦了，马武已经六十多岁了，皮糙肉厚的身体和崇山峻岭般的年龄，不再有年幼时那种丰富而细腻的感受。几十年前的事情仿佛前尘往事，有时需要刻意追忆，才能忆起一些。

马武回想起来，只有不多的几件是记忆鲜明的。年少时，睡梦中偶尔会被自己掉下县城里那座老桥而心脏狂跳不止，那种梦来得很勤快，先是一个月一次，到后来每年一两次，再到现在，才算彻底抛弃了马武，估计也认定恐吓马武意义不大，应该是找到了新的纠缠对象。

在马武参加完高考后，应该是十八岁的时候，就新添了一个恶梦。梦的场景会经常地转到考场，往往还有不足五分钟的时间，马武作文仍是一片空白，填空题基本上一字未落。梦中的马武刚开始是高兴的，人生可以改写了，只要考好了，就不至于后来只当一个出头无望的小职员。马武使出浑身的解数，也无以力挽狂澜，马武的汗下来了，马武的心跳指数赶上了百米冲刺，马武惊醒了，汗水已湿透内衣……。马武的这个恐惧才是最大的恐惧，恐怕只有中国学生才有的恐惧，恐怕是中国特色的教育下的必然产物，尤其是当马武感觉自己混得不好的时候，这个恶梦就会频频来访，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恶梦将陪着马武走向生命的终结……

文：惠振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