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登土菜馆

 文＼惠振坚

　　马登家的土菜馆生意火爆，县城就巴掌大的地方，吃客们趋之若鹜，以吃过马登家土菜为荣，以未体验过马登家土菜为落伍，混得不好。

　　前些年不仅公家来消费，普通人家宴请贵客也以马登土菜馆为首选，如果不提前至少一天预订，基本没戏。马登家经营的土菜馆在各色食客的热捧下，短短四五年，由不打眼的三间陋屋倒腾成了四层的楼宇，火爆依然，印钞机一般给马登带来财富，马登也跻身县城的知名人士之列，列为政协代表已指日可待。

　　每个单位都有一个领导核心，马登是饭店核心，马登深知厨房是决定着土菜馆兴衰的关键，而非表面的光鲜。比马登家土菜馆门面奢华的多了去了，而能做到让县民嘴谗时言必称马登土菜馆，成为嘴的路标，胃的抓手，绝非轻而易举可以做到，近些年，多少饭店曾经风光过招摇过，还不是最后飘零如风中落叶，不知魂归何处！有了些企业家形象的马登经常表面低调实则难掩得意对他人描述自己在经营上如履薄冰，唯恐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创业难，守业更难啊。

　　令马登担忧的情况终于出现，餐饮业十年兴盛，一朝衰败，公款吃喝风气突然逆转，令行则止，签单的盛况不再，公职人员甚至视马登土菜馆传染瘟疫一样不敢近前，经过时都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马登四层的饭店静到针落地都可以听见，散客也一下变成稀缺资源，好像县民的思想境界一下子突飞猛进，以奢靡浪费为耻了。

　　低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半年之久，马登土菜馆的日常营业额尚不足以支付服务员工资，更不要说厨师的高薪了，还有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高悬的买地与建楼时的贷款，马登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半，也不顾先前成功企业家的得体形象了，惶惶如落入陷井的困兽。如许多政商界的人士一样，马登眼巴巴地等着一个贵人相助，有贵人指出一条救土菜馆于冷落萧条之时的生路。

　　这个贵人到底是谁？会出现于何方？这是马登每天睁眼之后急于知道的第一件事。马登想蒋秘书应该是可以指点土菜馆摆脱困境的不二贵人。公干的人不能不吃饭，公干就离不开公款消费，这是天经地义的逻辑，马登想透过蒋秘书知道，一道禁令真的就能把嘴管住了？往常严禁吃喝的禁令最多只有一两个月的寿命，开禁后，肚中长草的公务人员把县域内的肥猪全都消灭干净了，能引发肉价的上涨。马登接连拨打了几十回号码，蒋秘书手机总是忙音，看来马登把蒋秘书视为贵人，蒋秘书却避之唯恐不及，这让马登的焦虑陡然上升了几格。 

　　直到有一天，马登遇到本地民间游走四乡有半仙之誉的算命瞎子，才认定这个冥冥之中的贵人非他莫属。算命瞎子的第一句话就把马登弄得楞症在那里，算命先生说，马登的名字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里面大有名堂。这一半是海水说的是，命里前期事业有成，意气风发，登上马背，策马扬鞭，前途无量。一半是火焰说的是坐稳马鞍后，事业会走下坡路，不排除遭遇灭顶之灾，登与蹬谐音。算命人诡异地对马登说，被马蹬了不是什么好结果，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