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的儿子柴晓进

 文＼惠振坚

　　二十年前，我还是教师队伍里的一名新丁，什么都不懂，处于急于学习急于拜师的阶段。学校指派语文教研组老资格的张扬作为我的指导教师，由于这一层关系，我在业务上如有神助，也因为经常讨教，他渐渐地与我无话不谈。那时，我正带着普通班，学生的成绩低弥，纪律也近于失控，弄得我情绪低落，有天晚上去办公室找他聊天，见面后，我递上一支烟，自己先点燃了，自顾自地吸了起来。

　　我和张扬都是班主任，不是我们的晚自习课，也会在办公室里呆着，这是不成文的做法，毕竟当班主任就好比是搞项目承包，离班级太远，不放心是肯定的，出了事，更是要承担责任。张扬对我那个普通班情况有一些了解，看我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之后，愁眉不展，宽慰我说，你别以为我重点班就容易，这话听起来有些矫情，你爱信不信。多年前，我带重点班的时候遇到一件事，让我觉得很棘手，却又毫无办法，只有面对。

　　他深吸了一口，享受了三四秒才徐徐从鼻孔里喷出。带那一届重点班的当天，校长一个电话打过来，告诉他说，局座的儿子柴晓进在他的班上，说要关照点。他当时就愣住了，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这在不少人来讲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以顺风顺水地解决一些个人事情，比如顶顶关键的职称什么的。他说，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不想跟局里的长官打交道，不擅长这方面，也无意混入学校中层干部的行列。但是，一个局长的儿子在眼皮底下，会让我真的很不自在。

　　吸烟方面他也是师傅，我只是在口腔里装模作样地含一下，连烟圈都吐得不成样子，并没有什么瘾。他吐出一串让我惊异的漂亮烟圈，继续说到，你想啊，无论我怎么做，别人都会认为我对局长的儿子另眼相待。就那成绩，放在前面坐，会认为是局长的官位在起作用，在别人看来，我也不过是一个势利小人，放在后面，平白无故地，我就有故意得罪局长的嫌疑，放在边上，连校长也不会满意。原本很容易处理的一件事情，变得极为麻烦。后来，我把局长的儿子放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果不其然，有人背后说我也不过是精于拍马的一类，平时深藏不露，这一次不也等于不打自招了。

　　各自续了一支烟，他话锋一转，开学没多久，问题来了，柴晓进理科各学科全部沦陷，各别学科测试成绩低至冰点，你知道我的意思么？冰点，也就是测验只能考出三四十分的样子。显然这个结果让校长到任课老师到我这个班主任都着急上火，至于局长那边是个什么心情，你可以想象。你看我这种不至于仰局长鼻息的人如此失去主张，是不是很可笑！我这个人平常担心过什么事！现在开始整天揪着心，各学科老师救火般地个别辅导，效果有没有，短时间内反正看不出来，我试图从大小测验中看出丁点能够自我安慰的良性变化，遗撼的是，我告诉你，成绩还是一如既往。

　　那么，后来呢，我急于知道答案。他笑着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救了我，柴晓进期末考试后转到了文科重点班，不只我，从校长到理科的各位同仁都松了一口气，等于一下子见到了解放区明亮的天似的。但是，局长是不是因此而对我们有什么看法呢？我们很后怕啊，他说到这里，不自然地笑了，竟少见地被烟呛了一口，剧烈地咳了起来。

文＼惠振坚

2014.11.30

　（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请收起你的胡乱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