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茶季

文\惠振坚 

　　在摄影者的镜头中，茶季的皖南美到有如仙境。茶季每年三月下旬开始，茶山云缭雾绕，着红衣的采茶姑娘游走期间，怎么看都是充溢着诗情画意的。在局外人的眼里，清山绿水，茗茶飘香，深居皖南腹地的祁门宛如人间福地了。

　　其实镜头拉近了，才会发现哪有想像里的那么多采茶姑娘，多是采茶的老人、采茶的妇人甚至于老婆婆了，姑娘们已经很少，多外出打工，那样可以挣到远比一季的采茶与制茶更多的收入。

　　所谓的诗情也是不靠谱的。每年茶季是最折磨人的季节，既使是在一天的时间里老天也不断地耍着花样，增加着采茶的艰难,天气反复无常，怱冷怱热，一阵风一阵雨一阵阳光。但这阻止不了农民的起早贪黑，因为一年收入的大部分就指着茶季的奋力一搏。气候再怎么折腾，再怎么翻云覆雨，人都不能歇着，即便有个头痛脑热的，也会咬牙克服，一年中能支配的现钱都在山上，不取回有如暴殄天物！

　　特别是清明前，是农人们几近疯狂的日子，这时的茶叶可以卖出一年中的最高价，错过了这个时段，家庭里的开支、孩子读书的费用、以及一年生活保障感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农家几乎是倾家出动，巴不得一整天都待在山上采个不停。而刚刚萌生的长着细小绒毛的嫩芽在份量上轻如鸿毛，一天下来，鲜叶也采不到几两，更何况焙制成毛峰成品后！

　　然而，家里还要拨出专人在当天就着碳火焙茶制茶，并赶着在当晚把刚刚制好的，还带着温度的毛峰在茶叶集市上售出。茶叶一天一个价，在极速地下降，淳朴的茶农哪是砍价高手茶贩的对手。茶农也耽搁不起那份时间，得赶快回去，对付解决一下一天当中必要的饮食，稍事休息，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后第二天的抢收抢摘又将开场。

　　有时，茶农还未接近茶业集市，刚焙制好不久的毛峰就被茶贩收购了。这个季节茶贩的数量是惊人的，遍地开花一般，很显然做茶贩挣的比茶农要多。茶贩把茶叶以更高的价倒卖给蜂涌而至的各地茶庄商户，要不了多久，今年的新茶就会在许多城市的茶庄里隆重推出，散发出新茶特有的清新气息。茶香流溢之时，价格未必是亲民的，“明前茶”、“雨前茶”的价格甚至会高到令人咋舌的程度。

　　在所有的集市当中，我独喜欢茶叶市场特有的充溢着的清清茶香，这是与其它集市气味或刺鼻或浑浊截然不同的一种感受。本地的居民也会因此而把茶市当作一个可以休闲的地方，不时地去看一看、体验一下，感叹一番今年的茶价，感叹一番茶质之好，在外地茶价又会攀上什么样的新高。茶区人并不特别在意所喝的茶是否高价，多喝香浓味淳的凫峰绿茶，喝起来有很劲道的感觉，二三十块钱一斤足矣。想像不出外地人会花上数百甚至于上千元买上一斤“雨前茶”，那样的生活在想像里一定是很雅致很有品位的吧！

　　当沏出一杯清茶，一枝枝芽叶在杯中舒展、漫舞，茶香在居室飘逸盘桓，这不就是茶乡的春天作出的一次令人回味不尽的绽放吗？！

文\惠振坚

2013.0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