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高考写文言文说不

刘复经

http://s8/middle/4c97b5c4x74389e68b5a9&690    早些天，网上盛传“古文奇才”王云飞的高考作文，并有图片为证，但我看了相关的新闻后，仍心存疑惑，以为是枪手在恶搞，直到王云飞被东南大学“破格录取”，才敢确信其事不假。

    面对高考“古风”现象，一直是见仁见智，难有定论。但作为一个从教20多年、一直参加高考作文阅卷的语文教师，我也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以求抛砖引玉：

    首先，我不赞成这种剑走偏锋的做法。在历年的高考作文中，的确不泛冒险之作，诗歌、甲骨文、文言文不一而足，而文言文又似乎成了考生们的最爱。说句实在话，由于个别考生功底深厚，文从字顺，获得了高分，这都是事实，从1999年的《回声的启示》，到2001年的《赤兔之死》，再到今年的《绿色生活》，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些考生的实力。但是，在高考中想剑走偏锋而惨遭失败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只是没有人去统计过这种数据，更没有人正视过由此而产生的负面影响和社会问题？在我以为，一个有实力的作者，不一定也没有必要要用这种极端的形式“一鸣惊人”！

    其次，我不欣赏这种晦涩难懂的文章。作为语文教师，我对古文，尤其是先秦文学，有很深的感情，也有较深的研究，但我真的不欣赏现代人用这些生僻汉字来表情达意的做派。古人尚且推崇“平淡中见神奇”的创作风格，今人又何必反其道而行之呢。说句实在话，读王云飞同学的《绿色生活》，我是借助字典，花了近两个小时才读懂的，那别人呢，读不读得懂另说，会不会去看才是关键。我们知道，写文章是给别人看的，重点在于传递信息、交流思想、沟通感情，如果你写的文章连让别人看的勇气和兴趣都没有，这样的文章又有什么价值呢！

    其三，我不认同这种不负责任的宣传。高考结束了，各种不同风格的文章获得高分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如果我们把个别现象进行炒作，就会产生一种误导。一个王云飞也许是一个奇迹，但无数个似是而非的“云飞现象”也许就会是一场灾难。我记得在一些娱乐节目中，经常看到吃玻璃、踩灯泡、卧钉板的惊险场面，即使这样，主持人也没有忘记在刺激中提醒观众“切勿模仿”。因此，我想奉劝我们的一些媒体，千万不要做一些不负责任的宣传，要理智的对待我们生活中个别的文化现象，要善意的引导主流文化的发展，这才是我们的责任。

    值得高兴的是，王云飞同学今年高考虽然只打了384分，但还是被东南大学破格录取，这是高校录取制度的可喜变化，也是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具体表现，但今年同样以文言文形式获得满分作文的杨华同学（《士运论》作者，福建省宁德市寿宁县一中高三（11）班学生）却没有这么幸运，虽然他总分也有421分，却无法叩开本科院校的校门，对此，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希望更多有一项特长的人能享受到像王云飞同学一样的殊荣。

附件1：王云飞同学的高考作文

绿色生活

王云飞

    呱呱小儿，但饮牛湩，至於弱冠，不明犍状。佌佌之豚，日食其羓 。洎其成立，未识豜豭。每啮毚臑，然竟不知其夋兔之三窟也。方彼之时，窋诧之态，非闠闠之中所得见也。

    今北方久熰，瀵氿甃眢，坌坲坲，焘天幠日。土地皴崩，罅可容人。南疆霶霈，洚水肆虐，当此之滈，茅舍尽走。欲苫不能，啼口立啾啾。

    凡此异态，非天之咎。

    君不见斵楩焚樟，岵之为屺，睇眄之下，万山尽屼，百尺篔簹，化为竹著。於彼幼蛇，匌不盈寸，巴蛇王虺，尽化柈馐。玈气烰烰，上格瑶池，贫地徕贾，以丰其赀。然千丈方圆，莱菔不生，九天之上，星河不见。

    呜呼！漫山设棙，遍地尽罘。此天灾也？人祸也！河海黟然，浊水仍倾，此天灾也？人祸也！斵木竹，彍弮待兽，以至鹿不得走，翬不得飞，蚁不得宭，髬髵不见。此天灾也？人祸也！

    翕合沴气，终日涽涽。天不复蓝，水不复清。未有乌云，天何暝暝？赤乌既出，焜耀无复。看天下，鸟飞不下，鲜见狉狉，当此之时，何处貣青天？

    所幸者，人知之也，人更之也。然，上作网法，下偩几何未可知也。

    今天下多灾。北国井冞，阵主复至，当与孔张俱歾。南域之霖，大禹洊存，只得扼腕而叹息。人不咎己而咎旱魃，不诮己而诼共工。未之可也。闤闠所趋，不可恈恈。当思子孙后代，人己知之。然行之效，则体躆庙堂者思之，媕娿之徒，弃不婟嫪，国之大蠹，捐而必究。

    吾所思者，河泮水墺，杨槐蓁蓁，町疃，柳榆其秝。苾葌柅柅游屮葳蕤，见柳而人不攦，视草而众不蹸，日驾双軑之车，斐斐闾巷之间，目不复睺，鼻不再鼽，鸟不惊人，鲋游沴然。

    人者，天地孕育。今其反万物，此獍也。今其不宜瞡瞡，遗祸搙孙，当修长远之道以藾万世。

    今吾执笔於此，所思者，舍旁早蟠一株，今当唪唪，攲枝水上，当复驾舴艋，扌玄其落桃，投於苙。坐银杏树下，观儿童嬉於树下，延於砖祴，搤腕而惜水中未置菱藕几株。燠热之时，而可摘菱冣菂，爇之为饘，以奉亲房。

附件2  译文（刘复经）：              绿色生活（王云飞）

    从呱呱坠地，就只知喝牛奶，到二十岁，还不知牛的样子。肥壮的猪，每天吃它的肉，到了成年，却不能分辨公母。常常啃吃兔腿，却最终不了解狡兔有三窟。兔出洞时的惊诧的神态，不是街市之中能够看见的。

    而今北方久旱，泉涸井枯，尘埃飘拂，遮天蔽日；土地枯裂，缝隙大可容人。南疆大雨滂沱，洪水肆虐。在这样的水灾中，房屋都被冲走。想修缮却不能，只能啾啾地啼哭。

    凡是这样的异象，并非上天的罪过。

    君不见人类砍伐树木、焚毁森林，使葱郁的山变得荒芜；极目远望，都是光秃秃的山峦。高大的竹子，都做成了一次性竹筷。至于那些小蛇，粗不足一寸，（与）剧毒蛇王一样，都成为盘中美味。追捕杀气，可直上瑶池。贫穷之地靠招徕商贾来增加他们的财富。（结果是）方圆数里，萝卜不能生长，九天之上，星河不能看见。

    哎！漫山遍野都设下天罗地网。这是天灾吗？是人祸啊！河海黯然失色，浊浪仍然滔天，这是天灾吗？是人祸啊！砍木伐竹，张弓待兽，以至鹿不能逃，鸟不能飞，蚁不能居，猛兽再也难看到。这是天灾吗？是人祸啊!

    浊气飞扬，整天头昏脑胀。天不再蓝，水不再清。没有乌云，天空为何阴暗？太阳出来了，却光芒不再。看我们所生存的世界，飞鸟不敢落下，少见野兽奔跑，在这样的时候，哪里有光明美好的世界？

    所庆幸的是，人类知道了这种灾难，人们在改变这样的状况。可是，国家制订了法令，但民众有几人遵守，就不知道了。

    而今天下多灾多难。北国井枯，（即使）阵主又回来了，也只会与孔、张一齐自戕；南疆大水，（即使）大禹还活着，也只能扼腕叹息。人们不归罪于自己而归罪于自然，不责备自己却责备天神。这样是不可以的。街市信步，怎能够悠闲自在，想到子孙后代，谁都知道后果的严重性。然而力行改变，则是那些当权者要思考的，那些犹豫不作为的人，摒弃他并不足惜；但国家的蛀虫，必须绳之以法，追究其责任。

    我所梦想的是：河流清澈，杨槐青翠，田园秀丽，柳榆葱笼，芳树丛丛，野草茂盛。看见柳枝轻飏，但人们不会去折断它；看到草坪茵茵，但众人不会去践踏它。每天驾着马车，驰驱在街巷之间，眼睛不再昏暗，鼻子不再堵塞，鸟不怕人，鱼游悠然。

    人是天地所孕育的灵物。现在反而残害万物，这就是生下来就吃母亲的野兽啊！现在不能悔悟，必然遗祸子孙。人类应当作长远的打算来造福万代子孙。

    今天我在此执笔，所梦想的是，屋旁长有早熟蟠桃一株，桃枝斜垂水边，人们在这里快乐吟唱，最好再驾一叶小舟，拾起它落下的桃子，放在猪圈养猪。或坐在银杏树下，观看儿童在树下嬉戏，在弯曲的砖砌小路上追跑，只可惜水中少了几株种植的棱藕。（不然）可以在炎热的时候，摘菱采莲，烧煮莲粥，奉给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