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个特能喋喋不休的朋友,一个比我小六岁,一个比我大六岁。小的那个只要往那里一坐,别人基本插不上嘴,只要是社会上的事,道上的人,他几乎无所不知,而且内容永远不重复,有说评书的潜质。大的那个是香皂同学,他只要把烟往嘴里一叼,针砭时事、分析经济、讨论美食、展望未来、男欢女爱......话题广泛之无所不及。
我喜欢和他俩聊天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说教,没有炫耀,没有之乎者也的拽文,没有形而上的虚伪,纯粹是图嘴巴痛快。
不过我更加喜欢的是香皂同学那种拿得起、放得下,把什么事情都能看得很开很透的性格。因为这些正是我所欠缺的。我是一个不轻易拿东西的人,可是一旦拿了,那就放不下了,并且喜欢钻牛角尖。
好了,还是说香皂同学吧。他和我是老乡,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圣诞夜我俩初次相识,当天晚上就把他喝得抱着马桶吐了一晚上。从那以后我俩就开始做狗皮袜子般的“手足”了。
期间我们也有过别扭和争吵,但基本都是很快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继续狗皮袜子。香皂总说认识我是他交友不慎,算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还说在我高兴辉煌的时候我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一遇到低谷困境,他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因为我需要倾诉,他需要搭着时间、搭着酒菜陪我,给我宽心。我说谁让咱俩情同手足呢?他马上就说“那我宁愿把我的手砍掉!”
很多年前,那会儿还不查酒驾,我俩中午跑到朱雀大街一家东北餐厅喝酒,三个人喝了快四斤烧刀子,散伙后他先开车把我送回家,当他自己走到钟楼盘道时,恰好遇上车多缓行,然后他就在车里睡着了。钟楼是什么地方啊,西安市的白菜心啊!他居然流着哈喇子在车里酣睡!
那会儿还没有微信微博,否则他那天一定是头条博客的网红。
后来当他半夜醒来时,发现他身上有件又脏又臭的军大衣,原来他已经被交警送到派出所的滞留室醒酒呢。
这事过了好几年,我想做件事情,找他商量商量,他劝我不要做,可我执意要干,他说最后肯定会失败。我说我本来想到你这里讨些吉利话,人家开业都是送花篮,我这还没开张呢,你他妈把花圈都给我准备好了。
不幸的是最后果真让他一语成谶。
前不久我又有一点小郁闷,约他出来喝茶,他调整好心态,做好各种心理准备和我见面。因为他知道我找他一般没什么好事,有好事也不会找他。用他的话说就是每次和我在一起都有一种赴鸿门宴的感觉。
那天我什么苦水都没倒,只是想和他见见面,看看他那张被三五烟熏得有点发黄的脸。
其实香皂同学也很累,压力也很大,但是他那种举重若轻的生活态度是我非常欣赏的。我为我能有这样一个狗皮袜子的朋友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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