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天我和钱老板约好在福宝阁茶楼见面,没想到她还是那么雷厉风行,比我远但比我提前到了。钱老板不愧是名人,我们还没坐下,福宝阁的老总就跑了过来,张口就叫钱老板,还说这么多年都没见您了,您肯定不记得我,我以前在喜来登上班,二十年前您经常去我们那里游泳,那会儿我还是小姑娘呢。
打发走福宝阁的老总我和钱老板就聊了起来。我俩有快十年没有联系过了,大致问了一下对方的近况后,钱老板就说这些年她的精神没垮主要是因为她的心态很好。我说是啊,一个曾经拥有上亿资产的人到现在一无所有,还能这么乐观真是不容易,搁一般人早就想不开去跳护城河了。
因为我知道钱老板在风光无限的时候对一些项目投资失败还是满不在乎的,这就像一个人身上装十万块钱,花上个几百块无所谓,可是后来折腾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乎每次都是伤筋动骨。就拿在北郊野玫瑰名下的四百亩地来说吧,当时要是合理利用,跨过2000年后投资房地产,那钱老板又会再度辉煌。可是那些地从养猪到养鱼,后来养马、养狗,还堆放了一堆从未投入过生产的二手PVC设备。最终钱老板没有保住那块地。
不过在钱老板走背运的时候,还是有机会摆在她面前的,只是她没有抓住,或者说她的眼光没有那么远。西高新刚开始开发时,高新路和科技路十字西北角的那片地,也就是今天的世纪金花和金鹰广场,当时70万一亩,有人问她如果想要的话可以给她划上百十亩。钱老板听完大手一挥说了两个字:不要!直到今天她提及此事还是后悔不已。
不过我很清楚,当初即使她拿下了那块地,后面的命运还是改变不了的。
接下来的投资失败和财务危机导致钱老板开始卖房子了。先是把西宾隔壁、小雁塔东南边的亚建高尔夫一处近700平米的房子卖了(当年她买了半层),接着又把锦园小区270多平住了好些年的房子也卖了,连三角钢琴和巨大的茶海一并送给了人家(装修前是用吊车吊进去的,买家也不要,可是拿不出来),再后来我听说她搬到东郊租房子住了。
其实这期间钱老板从未放弃过令她起家的餐饮,只是摊子越来越小,从沙坡到喜来登旁边的野芙蓉(跟郑薇女士合作,结果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从东门外到小雁塔,最后彻底销声匿迹。
好了,说了钱老板那么多的过去,还是说说她的现在吧。
那天喝茶时钱老板告诉我她一直在看《褚时健传》,都看了好几遍了,她发感慨说:“那老头八十岁才开始在山上种橙子,我今年才六十多,一定会干的比他好!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是重整旗鼓准备上市!”接下来她就“坎坎伐檀兮”,大谈她的理想和未来。
说真的,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我不知道钱老板的现状,只是感觉到她的气势和精神还在,当然很多人都希望能看到钱老板重出江湖东山再起,但是她所说的那些东西毕竟和时代脱钩了。就如同一个把华尔兹当伦巴跳的人,姿势再优美,脚步却是乱的,永远踏不到点子上。
但我实在不忍心把钱老板从梦中叫醒,添好茶后我对她说:你是从春卷、醪糟、汤圆起家的,那你依旧从这些东西干起,地方不要大,七八个平方足够了,名字依然叫野玫瑰,现在很多人还是怀旧的,这些人一定很认可你。
我知道钱老板的个性,就连她都说自己是个刚愎自用的人,所以我说的那些话估计她也没听进去。
那天我给钱老板拿了一些东西,她说现在住的地方没有电梯,她提不动。我说我帮你拿上去。看她面有难色有点不好意思。我说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到了之后我才明白,那是一个很旧的家属院,钱老板在三楼租了一间38平米的房子,带着她两个儿子一起住。这与她当年的豪宅落差是多么巨大啊!钱老板的命运也许就跟她名字里的那个火焰的“焰”一样,跌宕起伏,犹如忽明忽暗的一簇焰火。
下楼后我坐进车里,汉堡包发动着车问我:钱阿姨当年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我想了一下说:她当年真的是一位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江湖恩怨、商海沉浮,社会上关于她的传说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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