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特别令人感动的诗歌力作
(2012-09-04 09:4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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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啸荒原诗歌文化 |
分类: 诗歌杂谈 |
诗歌作为艺术,因其无限敞开而凸显言语的物性,但同时又保护其遮蔽性,因此诗歌借助语言符码,建立和投射存在真理。这样,诗歌即是其所是的成为这种真理敞开发生的场所。在这个意义上,对真理的把握就变成了在遮蔽性中的挖掘,变成了对世俗世界的理解所压抑的存在真理的夺取。因此,敞开与遮蔽的争斗在诗歌中就显得特别感动人心。我们看看特别令人感动的力作——诗人海啸长诗“三部曲”之一《击壤歌》中的《荒原》:
荒原
错过季节的花朵,恰如一场
被遗忘的雪,沉睡的海洋
往往在解冻之前,最先看见
黯然消散的云彩。我将随风远行
我全部的行囊只是一个单程句号
这场雪,迟早是要下的。漫天的白
终结着的灿烂与完美
盘绕在山腰上的炊烟多么凄老
像一本泛黄的书,陈杂着琐碎的旧事
落日孤冷,古道上不见美人
山哟,蒙烟的古寺灯茧
却在众生沉淤的子夜
独唱一盏泣泪的茫然
于是,我从北往南,从南向北
涉过两条河流,然后靠近
广场。薄暮时节,我枯坐于此
倾听一滴水的行程,比一个名字或许持久
平地上搭建的楼宇,可以在城市中央
也可以远离人群的视线之外
张开的网,遗漏些许月光
却让置顶的几位壮汉,从衣袖间
抹去。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
你能否辨认出湖南、四川,抑或来自
山西的口音?当双脚接近泥土
他们要谨慎地,保持太多人
惯用的伎俩。城市就是这样
被敲击、吞噬,不断萎垂与勃起
如同一个女人带走的爱情,一只鸟
想要衔走整个森林,而一滴水呢
难道就与大海无关?况且这是冬天
身后的几行热泪,依旧保留银白的残骸
浮雕着黄金般色彩的沼泽,永难分辨出
陷入时间的足迹。当我再次出海
斜插在栏上的几朵浮云,被声音击碎
阵雨来临,我们习惯于游鱼的喉结
在模棱两可之间的煞有介事与
指指点点。
这首虽仿题T.S艾略特《荒原》的诗歌,却是抒写真正中国现情形的中国大地上正宗的汉诗,意象繁复,意义深长,感人肺腑。诗人通过自己的经验把握住现实和历史一闪而过的交接,在惆怅的美好记忆中,无奈地告别了诗意的过去,美丽不再。城市文明正以它雄壮粗野的精力“抹去”漏出历史之网的“月光”,一切精神的拯救都不可得,留下的只是无可奈何“泣泪的茫然”,“我”只好再度出海,寻找失落的美,尽管“游鱼”翕动不已。诗人何尝不是在洁净文雅的语词中,痛感诗坛在纷纷引进西方技巧中失落了伟大的美好传统,在“现代”“先锋”的浑水中,不分析研究民族的审美心理和习惯,一味痴迷于雕虫小技,沉湎于自我游戏,在故作前卫中败坏了诗歌的名声。我们这个民族,苦难深重,近百年来,引进各种现代思想,不能很好地结合传统,结果信仰沦丧,沉溺欲望,高贵的人性之真难以寻觅。整首诗,诗人思考自己的、民族的和人类的命运,在对人性的无尽追问之中,对人的存活状态及其价值取向的终极关怀下,对全面占有人的本质的人生境界、精神境界进行反思与追寻。事实上,在诗歌中,无论是自然景观还是人性景观的失落,从本体论和未来学的意义上,诗人都竭力营造一个介入当下特殊历史时期的民族的苦难氛围,痛楚地契入时代病症的本源,想要寻找一个美好的再存。但逝者不回,诗人的迷惘也由此透出深沉的悲凉。其实,诗人用诗歌创作的实际和实绩已经出色地作了回应式的解答。(佘协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