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痰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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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随笔 |
钱夙伟
读到过收藏家马末都先生一篇关于痰盂的博文,说痰盂历史悠久,古代叫唾盂,他认为痰盂的说法俚俗,还有点儿野蛮,古代叫法文明。其实,除了有个文雅的名称,还有奢华的形状,明代文献中就记载元代有银鎏金的唾盂。而用途也与现在截然不同,那时的唾盂普遍尺寸都小,一般都置于桌上,吃饭时放些鱼刺残骨,故又称“渣斗”。如此说来,相比后来一般都放在地上主要用于吐痰的痰盂,唾盂其实有点类似今天酒桌上的“骨盆”。唾盂后来叫痰盂,恐怕主要是因为用途上的演变。
但由此可见,痰盂从一开始就并非不登大雅之堂之物。实际上,从上个世纪中叶过来的人都记得,痰盂在生活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而且还常置于显眼处。比如,从街头路边到单位走廊,每隔一段距离,必放着一只痰盂。相应的位置上方,还有“讲究卫生,吐痰入盂”的标语。虽然谁都知道痰盂的用场,但这提示当然又是十分的必要。那时,对于国人来说,从随地吐痰到吐痰入盂,实在需要像对小孩子“饭前要洗手”“不随地大小便”那样地时时叮嘱。
其实,那时候痰盂还有一大功能,是解内急之需。那时住的都是老式房子,当然是没有卫生间的,而上公共厕所又不方便,因此,痰盂就起着中转站的作用。大凡大城市,这一作用也愈突出。有一次,我与一位同乡造访上海五角场一位家居石库门的朋友,几杯茶下肚,同乡便现出坐立不安东张西望之态。上海朋友遂指指一布帘。同乡进去一看,又退了出来,说还是去厕所吧。朋友说,出了弄堂还要穿过一条马路呢,不熟悉还不大好找。于是同乡只得再进去。里面当然是一只痰盂。出来时,同乡的那份难堪,溢于言表。
显然,这样的功能有强加痰盂之嫌。然而在那个年代,却又能奈何,或也可理解“巧用”吧。因此,那时的痰盂,甚至被选作新婚的礼物,当然,作为礼物的那对痰盂有着艺术的造型,譬如是高脚的,有着色彩艳丽的图案。然而,尽管如此,痰盂当然仍是痰盂而已,如果放在现在,送人痰盂,十之八九会以为你有点那个。
由痰盂必然要说到痰。以前有句话叫“万里江山万里痰”,喉咙一响,必定有浓痰弹射而出,这被认为是国人的痼疾。但后来有机会出国,才发现发达国家的马路上,有痰迹还在其次,比如,在穿越欧洲文艺复兴运动发祥地佛罗伦萨的一条马路时,导游不断提醒,要提防脚下踩着狗屎,而在有着法国式优雅情调的香榭丽舍大街,则有树池里零落的烟蒂大煞风景。显然,没有规矩制约,即使富有,也不见得就会有所谓绅士风度。也因此,现在不少地方的文明条约里,随地吐痰就有“明码标价”的罚则,这显然仍是十分需要的。
痰盂于痰本身当然不可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改变,痰盂要改变的只是人们的习惯。因此,一当人们都能文明、卫生地处理痰,也就不必多此一举地再有痰盂这么一个器皿了吧。当然,现在于一些高档场合,比如宾馆的电梯口,都有一个立式的垃圾箱,上面是一个铺着洁白沙子的盆子,上面还有用模板印出的精美花纹图案。有人用作吐痰,但更多人宁愿用纸巾包裹后扔进箱子里,而后者当然更加文明一些。
而且痰盂也终究不是花瓶,看到痰盂,总不会让人有美的联想。既然如此,痰盂淡出人们的生活,体现的是时代的进步,实际上,这么多年,我们也早已习惯了没有痰盂的生活。当然,作为老物件,比如现在我车库里的这对痰盂,多少有着历史的印记,不失为一个怀旧的载体,也因此,这对痰盂,我想,还是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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