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正经人
◇孔 方
夏天说到就到了。重庆这样的城市,春天短得很,冬天的尾巴尖就接在夏天的头上,昨天晚上风雨大作,你也许会为第二天穿什么样的衣服而发愁,可是天一亮你却发现是一个大太阳天,温度就好比初恋的男女在僻静的角落接吻,热情高涨,衣服都穿不住。吴佳就有这样的体会。有了一次热得难过的经历,他寻思第二天穿得少点,却没想到那一天偏偏阴雨冷风,把吴佳冷得感冒,打了100多元钱的吊针才好。。所以,吴佳每次打电话给爸爸妈妈,总是说重庆是个妖怪。
吴佳走在重庆的街头,尽量装得像个重庆人。吴佳不知道重庆人是怎样的,很多时候当你越觉得自己是谁,别人却偏不把你当成是谁。这世界是疯狂的世界。吴佳觉得自己对世界的理解越来越真实而准确了。
靠!吴佳突然被一股浓烈的花香袭击了。那是一种特别的浓郁的沉闷的温暖的花香,仿佛是一团一团地凝固在空气中,如同一张蜘蜘网一般的陷阱,而吴佳就这样不小心被粘住了。等等,吴佳停了脚步,皱起鼻梁,把鼻翼吸得发酸,他还是为花的香气叫绝。也许把那种气息称为花香不是很合适,吴佳思索了一会,终于想起了女士的香水,那种能强烈激发男人性激动的香水。夜来香哦夜来香……一阵缠绵的歌声在吴佳脑海里响起。这声音充满性感和诱惑,突然让人无限神往。夜来香——到底是什么香?吴佳站在重庆的街头,一时间被自己或者别的什么惊呆了。春天已经过去,可是吴佳却被明显的春情困住了!
小伙子!耍不耍?
吴佳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相当暴露的女子,这让吴佳以为刚才的花的香气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有点败兴了。可是吴佳知道他被花的气息袭击时周围空无一人。这女子就好比聊斋里的女子,从空而降,她也许就是花的化身也不一定。呵呵,吴佳为自己的推理发笑。把一个风尘女子比作花,这不是头一次吧?茶花女就是一个,她表面上卖茶花,其实她是卖自己。
大哥,说句话撒!耍不耍嘛?
女子依然坚持着问,她往吴佳身边靠了靠,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低胸罩衣,鲜红的嘴唇,肚脐眼,低腰牛仔裤,松糕鞋。吴佳尽量把女子打量清楚,也许这会使他更加有信心杜绝内心的紧张情绪。
耍撒!怎么耍?吴佳感觉到自己的舌头似乎会打结。
大哥真会开玩笑!
女子一说话,立刻就挽住了吴佳的胳膊。
我的房子就在前面。
吴佳被挽住胳膊以后,头就空了,那一团花的香气就一直罩在他的头上了,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或者一团催情的空气,或者其他,总之吴佳就这样被架住,他的脚步僵硬地走着,其实是被女子架走了。
大哥不像是重庆人吧?头一回耍吧?大哥长得好帅……
女子故作轻松地问,却把吴佳问得清醒起来。这不好吧?这女子明显就是鸡,这不是明显拉我去……吴佳的喉咙里干涩得很,他停下脚步。
怎么了?大哥?女子问。她的个子很低,只到吴佳的肩头。
我,我……
大哥!我们都是正经人!你别怕,保险得很,这事其实说穿了就是那回事,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女子以一种熟练而缺乏激情的语气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脚步却逐渐加快了。
瞧,这就是我的房子,三楼,就我一个人。
吴佳记得自己刚刚就在楼下抬头看了看,刚刚被女子牵进黑糊糊的楼道,刚刚走了几步楼梯,就已经到了一间房子的门口了。女子用挽着吴佳的手拉开另一只手里的包,拿出钥匙,开了门。在走进门的那一刻,吴佳痛苦地呻吟着——
我的娘哎~~~~
吴佳走进女子家门的那一刻,他又清醒了。这一次的清醒却比刚才那一阵的清醒更为清晰,那是清澈的清晰,看得见鹅卵石和小鱼小虾的清晰,就好比小时候家门前的小溪。吴佳把眼睛闭了一会,等再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脱胎变俗了。
这就是你的……
吴佳本来想说的词语是“鸡棚”,话到嘴边,却留住了。
来吧,大哥,先洗洗吧。
女子把吴佳拉到卫生间里,吴佳笑起来:
靠,我裤子还没脱!
吴佳和女子都笑了。等吴佳把自己的衣裤脱干净时,女子也把自己剥得一丝不挂。吴佳看着女子笑得更厉害,脱了衣服的女子型号整个小了一圈,就好比放了气的娃娃。她那低胸的黑罩衣下面如同平坦的陆地,肚皮上全是松弛的黑皮。
靠,你整个人都像是假的。
哥子真会说笑。
女子装出姣嗔的样子,再次把吴佳拉进卫生间。这一次,吴佳没有逃出去。他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和畏惧,自从走进这扇门,先前那个吴佳被他留在外面大街上。现在女子拉进卫生间的人是吴佳的兄弟——这个人和吴佳共享一个肉体。当女子打开热水龙头时,吴佳拍了拍女子的屁股:
你全身看上去就这地方稍微有点弹性啊!
女子也不说话,一把握住吴佳的器官,把包皮翻开,用热水冲洗。想到自己平时马虎对待它的情形,女子认真仔细的清洁程序和严肃的眼神让吴佳忍不住笑了:
你比我自己还洗得认真呢!
吴佳记得有一本日本的小说,把和女子做爱叫做“康复训练”,以前吴佳除了睡前自己DIY之外,与小姐单独在一起这还是头一回。就算是康复训练吧。吴佳为日本人的巧妙感到佩服。真他娘的小日本会想法啊!
要戴套子哈!
女子用一种冷淡的声音说,她瘦小的身躯显得更小了。
戴啥子套子哟!
吴佳用一句重庆话说。但他的话没说完,就已经被女子拉到床上了。那张床上不知被多少人睡过,床单上有一层黑糊糊的污垢,一种汗味和皮屑的腐臭直冲进鼻孔。吴佳摒住呼吸,显然女子比他更着急,她已经用手替吴佳弄起来了。
干嘛?打飞机吗?
吴佳突然把女子的手拨开。
你是头一回吧?不要紧张,其实……
女子也许觉得这话已经说过一回了,就不再说下去。吴佳环顾四周,条件确实比较艰苦,就这样一个单间配套的房子,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卫生间,什么也没有。不过话说回来,做她这样的生意,有这两样就可以开张了,用不了多大的本钱。吴佳注意地看了她的那个白色的包包,估计里面也没有多少钱,像她这样的女子,能拉到客人算很不错的。也许她一天就开张一回,或者像我一样,始终没有开张。吴佳一想到自己找工作的事,立刻气短得很,他娘的!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非得有非常的手段才行。
这样一想两想,吴佳一直没有状态,女子急得不行,嘴里埋怨吴佳是不是痿哥,看来她还想多找几个客人,可不想在吴佳身上花过多的时间。
你不要这样急行不行?
吴佳抱怨一声,他想骂女子几句,却没有说出口。也许没有过几秒,吴佳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A片,想起那黑人和白人女子的性交情景,这样就有了状态。他的反应让女子大为高兴,她已经从包里找出了安全套,动手替吴佳戴起来。可是她的动作没有像清洁那样有条不紊,她马虎的举止使吴佳有点不愉快,因为她的指甲弄疼了吴佳。结果套子一直没有套牢靠。
让我来!
吴佳起身坐起来,把那只套子反复研究一番,却还是没有套结实,而生理的反应已经潮水一般消退了。
女子不知怎么显得不高兴了,她用包遮住自己的胸,嘲笑地望着吴佳,她那副神态与她瘦小的身躯严重不协调。
看嘛,浪费了一个套子!
她没好气地从包里又找出一只,递给吴佳,自己却不再热心替吴佳做准备工作了。她把包放到一边,拉过被子把自己遮得更严密。过了一会,她甚至打开手机翻看起短信来,这倒把吴佳弄得更气。他胡乱把自己武装起来,一把掀起女子的被子,望着她丰富的阴毛,凶巴巴地说:
你倒像一个处女啊!
女子把手机放到一边,依然用那嘲讽的表情看着吴佳,她慢慢地躺平身子,把腿屈起来。
哥子,你不要着急啊,慢一点。
女子终于肯再次用手帮助吴佳完成动作,可是她的阴道一点也不湿润,使得吴佳觉得像是被老虎嵌夹住一样。
你怎么搞的?
吴佳没好气地责备说。
我的水在里面,哎哟,哥子你好大哦,哎哟,你把我塞满了,哎哟!哎哟!
虽然吴佳还没有动作,女子却矫情地叫起来,她的身体在吴佳的胸部下扭动,她的表情冷漠,她的语气过于夸张,她完全是在做一场性爱的表演。但吴佳还是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等到女子的阴道有了一点水分,他却已经结束。
女子显然早就知道吴佳的状况,她迅速起身,到卫生间去洗。吴佳却有些疲倦地躺到臭哄哄的床上,没有歇一口气,女子已经穿戴整齐了。
哥子,给钱!
多少?
吴佳问一声,他知道自己的钱包里有多少钱。不过他还是把钱包拿出来,没等女子说出具体的数目,吴佳已经朝着她的下巴打了重重的一拳。女子真实地叫了一声哎哟,就倒在床上去了。吴佳突然发疯一般扑上去,用被子蒙住女子,整个身体颤抖着压在上面。那女子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在吴佳和被子的覆盖下挣扎、抽搐,随即就没有了声息。吴佳的脑筋像一团糨糊。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一点也不知道。
当吴佳再次走进那团浓重的花香里时,他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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