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失落时我也曾想过杀人扬名

文/孙玉良

    七月五日杭州发生公交纵火案，截止到六日造成２９人受伤，其中１５人伤势危重。经公安机关调查，犯罪嫌疑人为甘肃省漳县石川乡农民工包来旭。

    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动机是什么，目前因为包来旭伤势严重无从知晓。据调查，包来旭，男，1980年3月出生，汉族，初中文化，分别在兰州、广州等地打工，患上肺结核，回家治疗后于2008年8月离开漳县再次到兰州打工，此后没有回过老家，与家人基本没有联系。据当地村民反映，犯罪嫌疑人包来旭性格孤僻内向，与他人很少交往。在浙江暂住期间，犯罪嫌疑人包来旭换过多个打工单位，长年孤身在外，有厌世情绪，向他人流露过要效仿制造恶性事件扬名的念头。

    从包来旭简单的人生经历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八零后农民工。这年头，愿意干又脏又累活的农民工，大多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八零后、九零后一般是干不下去的。但生活逼的，有时干不下去也得干，不是谁都能当白领的。象包来旭这样的，初中毕业，如果没有特殊背景和特殊本事，就属于被逼无奈进入社会最底层的那一种。他们出生在八十年代，却不得不重复六、七年代那一辈人的劳动。

    穷人，八零后穷人，打工患过肺结核的穷人，长年孤身在外缺乏关爱的穷人，性格内向的穷人，有厌世倾向的穷人。这几种条件加起来，便使包来旭“不再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了。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这所谓的“名”，实际上指的是人生的价值。象包来旭这种人，为了低微的生存而活着，得不到人生中别人得到的许多东西，于是他对人生的价值产生了怀疑。我想，他一定很迷茫，在迷茫中陷入绝望，于是，他走向了死亡，并让许多人陪他死。

    穷人太需要“正能量”的引导了。当负能量占领了穷人的精神阵地，他们很容易产生一种变态的想法，“不能流芳千古，也要遗臭万年”。这，成了包来旭的“价值观”。伤及无辜，正是他实现“人生价值”必走的一步。因为穷，因为看不到希望，所以他仇恨社会，甚至怨恨爹娘为什么带他来到这个令他厌恶的世上。仇恨社会，自然包括仇恨这个社会上的人，每一个人。他可能觉得，每一个人生活得都比他好，每一个的笑声都对他产生极大的刺激，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当火点燃的那一刹那，我仿佛听到了包来旭那声绝望的哀嚎。

    包来旭犯了罪，但对包来旭的恨，不象对于贪官污吏的恨那样来得直接，那样刻骨。对于包来旭，愤恨与同情交织着，不知说他个什么好。包来旭死有余辜，但他的犯罪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的，就象黑白无常的勾魂。许多象包来旭一样的穷人没有犯罪，但他们莫莫无名地死亡了。在农村中，我亲眼看到过许多穷人的死。他们或因为没钱看病而病死，或因为某事想不开而自杀，或遭遇意外而身亡，或铤而走险迈入地狱的大门。他们象春来冬去的野草，自生自灭。出殡的那天，乡亲们谈论着，吹着并不悲伤的小调，第二天便将他（她）忘得干干净净，仍旧重复着死者曾品尝过的悲摧日子。他们不谈论人生的价值，对他们来说活着就是人生的价值。活着，活得好一点，吃好点，喝好点，穿好点，住好点，行好点，再给儿子娶上一房媳妇传宗接代，在乡亲们面前有了面子，这便是人生的价值。

    在我人生特别地失落时，我也曾想过怎么个死法。是写博客救了我，让我一边打工，一边书写生活。幸福也好，苦恼也罢，全当一种生活的体验罢。实在苦闷极了的时候，就念一段孟子语录：“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打了半辈子工，有时真想出家，象和尚、道士那样研究人生的真谛。但看到年老的父母，同床共枕了半辈子的妻子，还没有成器的儿子，就只有硬着头皮，坚持下去，过那“俗人”俗世的生活。我在想，等到哪天实在挨不下去的时侯，是不是也要杀人，过一把快意恩仇的日子。“你咋个死法？”，国民党问刘胡兰的话，其实也在问我们大家。如果有一天，我选择离世的话，也要选择轰轰烈烈。不过，绝对不会象包来旭一样伤及无辜，世界上那么多坏人，那么多上访者，那么多不公平，如果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顾虑呢？牺牲生命当英雄，生活中剧情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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