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为我的同学温灿

二十年的道歉让我热泪盈眶

文/孙玉良

    时间定格在2009年10月24日9点47分，我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这个电话是如此的莫明其妙，起初是英语，以为是越洋打来的，随后才发现不是，因为马上象天气“阴转晴”一样，“英转汉”了。他问：知道我是谁吗？我答：不知道，听不出来了。他说：我是温灿。温灿，这个名字是那么“近”，好象就在身边；又是那么远，仿佛另一个时空中的声音。我的思想以亚光速飞奔，迅速退回到二十年前。

    温灿是我的大学同学，那时我在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学习，自费的，参加自学考试的那一种。我的好朋友中，走得最近的是一个叫魏汉忠的同学，他是徐州人，同学们都跟他叫“小魏”，而跟我叫“老良”。跟我叫“老良”，大概因为我姓孙，叫“小孙”有点辈份不平等、说出来不尊重的意味，故而取最后一个字叫“老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姓“梁”呢！小魏能言善辩，颇哄的女孩子喜欢，没多久，就靠甜言蜜语把一个叫焦燕的女孩子“泡”到手，焦燕长得皮肤白晰，眉眼清秀，很招人喜欢。但我因为家贫，相貌又平庸，只能“有贼心没贼胆”地暗恋，眼巴巴看着美女们一个个花落他家，望洋兴叹。

    班里突然发生偷窃事件，几个男生宿舍都有东西丢失，其中我的损失最大，四百二十元的生活费、一百三十多斤全国粮票不翼而飞，同学们互相怀疑，最后以温灿为首的“破案组”竟把“犯罪最大嫌疑人”放到我的身上。我自认为，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也并不象“娄阿鼠”似的贼眉鼠眼，如果“以貌取人”马上就可以断定是贼。大概因为我是班里最穷的学生，依照“穷则生贼心”的推理判断出来的。既然已先入为主判定我为“贼”，那我所丢的东西便只能是“贼喊捉贼”的伎俩，不但不值得同情，反而觉得可憎可恨了！

    我来自武术之乡沧州，自幼生活在农村练就了一身蛮劲，在同学们眼里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制服的。那天刚下课，我便遭了有预谋的“伏击”，伏击者为温灿、范亦非、路炜、范春景、许建武等。其中温灿来自军队系统，因为家境不错，又受父母先天基因熏陶，潇洒的象个侠客，不是公安胜似公安，成为天然的组织者与指挥者。我奋起反击，但终究寡不敌众，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但“严刑”之下并未让我“招供”，他们将我“扭送”学校派出所，俨然见义勇为的英雄。

    学校公安可不象温灿们那样莽撞，谈笑间很快真相大白，盗窃者非为别人，乃是我最好的朋友“小魏”。后来我想，小魏家境不错，之所以走上偷窃的道路，是不是因为与焦燕谈恋爱，花费太大有关。我虽不是贼，却是贼最要好的朋友，是贼的“跟班”，说起来也不“冤”。同学们丢失的东西都一件件找回了，但我的钱与粮票小魏死活不承认是他偷的，而且，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和我关系最好，怎能干出那么不讲哥们义气的事，偷谁的也不能偷我的。妈妈的，难道贼也讲哥们义气吗？我毅然与小魏“割袍断义”，从此不再交往了。

    小魏被学校开除了，蒙冤挨揍的我嚎啕大哭，任温灿们再三道歉也不肯原谅他们。我丢失的钱与粮票直到现在还是“世界未知之谜”，不知便宜了哪位“第三只手”。但福兮祸兮，我也因为不幸之遭遇结交了一帮真心帮助我的同学，吕爱东、刘海平、魏立国等都纷纷邀请我到他们家吃饭，魏立国的老母亲还把立国的衬衫给我一件，以替换我脏兮兮的衣服。但吃“百家饭”也不是办法，在魏立国父亲的帮助下，我找到了一份蹬三轮的工作，开始了勤工俭学的生涯……

    因为我们是自考生，待遇比真正的自费生还不如，毕后时连个毕业照也没照便各奔东西，更别提手机电话之类的联系方式了。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别说同学们的相貌，就是就是连名字也感到很陌生。07年我在新浪网开了博客，把我们河北师大中文系八八届大专班的同学录发在了博客上，并公开了我的联系方式，期望在网海茫茫中找回失去的朋友。没想到，就在前天，也就是10月24日，我接到了温灿的电话。

    时隔二十年，刚刚于惊喜中寒喧几句，温灿就开始了道歉。原来，那件事发生后，在温灿的心里便化做了一个解不开的“结”，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取得我的原谅，这一等就是二十年。实际上，在我的心里，早已原谅了他们，他们打我的“伏击”，其动机并不是欺负人，而是嫉恶如仇。回想起来，那时的温灿是一个很阳光的少年，不笑不说话，很有一帮说得来的朋友。手机中聊了十几分钟，我们都不能尽兴，于是约定晚上十点半QQ详聊，虽然我最近的心脏有些不好，但我顾不得那些了，吃完晚饭便久久地坐在电脑前等着，等待“那份在时空转换中凝固的情感”。10点44分，工作与生活都很繁忙的温灿终于上线了，10点45分，温灿打出了他等了二十年的一行字：原谅我当年的粗鲁和冒犯吧！我的同学。

    一刹时，我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