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春天来得有些晚。
向明媚在这个春天迟迟不来的城市里,将“中国”带到了朴家。向明媚依然是他们曾经所熟悉的向明媚,美丽,妩媚,温柔,贤淑。
城市里的高楼包围着人群,将天切割成了一块一块,每个家庭独自分下其中一块,互不干涉,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各自为阵。
但每个家庭或是其乐融融,或是有各自的难处,各人的心思,但至少表面上是快乐的,也许这就已经足够。
“奶奶,您看这是我让朋友寄给您的礼物。”刚走进房间的向明媚向朴灿熙的奶奶献宝。
“什么宝贝?”一个精神极好满头银发的老人坐在窗口晒着稀薄的太阳,她已经和向明媚交往得很熟。半个月来,向明媚的温柔的顾及到了所有朴家的人,她总是用极细致的关心让朴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去感动,让人不由自主地去喜欢她。
“我想着当时从中国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您这么可爱的奶奶,所以来首尔的时候,只给他们带了礼物,可就是没有您的,那怎么行,所以我让朋友寄了两段极好的丝绸给我,我来韩国后才知道你一直喜欢中国的丝绸。”向明媚一面说一面从邮包里拿出丝绸,那丝绸从邮包里像水一样滑了出来。
丝绸华美的颜色似乎让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向明媚将丝绸在朴奶奶面前打开,照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让奶奶看。
“喜欢我的礼物吗?”向明媚微笑地问。
“喜欢,喜欢。”奶奶高兴得脸上的皱纹团到了一起。人一上了年纪,对华美的颜色就尤其喜欢,仿佛要追回早已经逝去的青春。
“这么好看的丝绸,明媚你又花钱了。”从客厅端了一盘水果的朴母看到丝绸不由地笑了起来,但又真的惋惜着明媚所花的钱,她已经把明媚看着自己人了。明媚的家世,她是知道一些的,这样花费并不是在明媚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怎么会,只要奶奶高兴,这钱就花得值得,你看奶奶多喜欢这缎子。”向明媚将丝绸放在奶奶的膝盖上,让奶奶用手去摸。奶奶用颤抖的手去感受丝绸的顺滑,连连点头说好。
“过几天,我就去唐人街找一家中国的裁缝店,为奶奶做一身漂亮的旗袍,奶奶穿上它,一定显得又富态又年轻。”向明媚笑着打算着。
“难为你一直为我们着想!”朴母递给她一块水果,“这十多天来,帮着张罗中国菜给我们尝,手艺还真不错,我身上的腰痛,经你这样长时间帮我推拿,也舒服了很多,还有你教我们做的一些中国的手工艺。你好像什么都懂,你怎么能什么都知道呢?什么都能做得那样好。”朴伯母说话是由衷的,并没有丝毫的奉承,握着向明媚的手笑着开玩笑,“真是想知道你这双手是什么做的。”
说话的时候,朴家小保姆金子竟奔了过来问向明媚,“我照你说的样子,烧的鱼香肉丝怎么感觉不对呢?”
向明媚笑起来,跟着她走了过去。
朴母看着向明媚的背影,笑着对奶奶说,“这个女孩真是太能干了,我们家有了这样一个女孩子实在是太幸运了。”
只有朴灿熙不太理会向明媚,对于向明媚,他始终保持着距离,怕引起更多的误会。而对于中国的那个晚上,朴灿熙也曾试着想去对她道歉,但向明媚似乎早已经忘记那件事情,或者她从来没有给过他单独的时间让他来对她说道歉。
他眼前的这个女孩依然是中国式的美丽,传统中若隐若现地透露出一丝性感,精致之极。看他的时候,眼神甜蜜而火热,让他不敢直视。
为了不让她误会,他宁愿在不上班的时间里躲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
他的面前时常会浮现出他和苏酥的点点滴滴,翻翻桌上的台历,离苏酥开学的日子不远了。他的心因此而激动着。
同样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的还有崔灿。
那一个学期开学之前的日子,对于崔灿来说是一段痛苦折磨的时期,崔灿开始变得沉默,只是拼命地温习着功课,每当崔母问她的时候,她都会说快开学了,自己想事先把这些课程预习一下,否则怕真正上课的时候会跟不上。
“灿熙怎么很长时间没有来我们家找你,回国后,你们见过面吗?”崔母小心地问她,这么长时间,她没有看到朴灿熙的出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难道是向明媚?那个女孩已经占据了灿熙的心吗?
崔灿摇摇头,“最近他可能很忙,我也忙,所以……所以大家没有见面,这也很正常。”
“崔灿,你有问题,你不是曾经那个快乐的女孩了。”崔母坐在她的面前,轻轻地缓缓地问她,“你可以对我说吗?也许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但说出来也许你会快乐一些。我是你的妈妈,永远守在你身边的妈妈,我感觉到从中国回来之后你就一直不快乐,我不希望你这样不快乐,你明白吗?”
崔灿看着窗外灯光点点的城市,她记得那天在机场自己看到的一幕,那么清晰,她的灿熙哥竟然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苏酥,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她,一直到现在,她感觉内心的创伤,依然没有恢复一点点,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疗伤的药吗?为什么在自己的身上却没有了任何用处。母亲的话柔软地触碰到她内心的那块惆怅。崔灿终于止不住地靠在母亲的肩上,落了泪。
快开学了,再过不到一周,她将会见到苏酥,该如何面对,她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