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总第327期8版-5杂谈 |
建立汶川地震博物馆的记忆与想象
王石川
震前汶川县城
5月20日,作为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亲历者,中国文联副主席冯骥才告诉记者,他正执笔向全国政协提交提案,呼吁筹备建立汶川地震博物馆,以表达对死难者的哀思和为后人提供警醒。(5月21日《新闻晨报》)
从国旗半垂到坊间呼吁为死难者竖立纪念碑,再到中国文联副主席冯骥才呼吁建立汶川地震博物馆,这条清晰可辨的路径昭示了最诚挚的民意诉求:对死难者的悲悯,对生命尊严的捍卫,对灾难的永远铭记。
有人说,汶川地震带来了死亡、鲜血、眼泪与绝望,也唤醒了人们的同情心与良知——很多时刻,人们内心最温暖与光辉不正在逆境时刻爆发出来了吗?斯诚不谬!问题是,我们的温情能存续多久?媒体的热忱能保持多久?世人关切的目光能集中多久?滚滚红尘,饮食男女,生活的繁重总会将人心打磨得坚硬,谋生的艰辛总会将激情驱散。假以时日,街道依然会喧嚣,我们依然行色匆匆,也许我们在柔软的心壁依然保存一丝庄重,但总不及现如今情绪饱满。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记忆反抗遗忘的历史。拿什么抗拒遗忘?记忆。拿什么保存记忆?博物馆也许是最好的物证。美国博物馆协会曾经如此定义博物馆——博物馆是收集、保存最能有效地说明自然现象及人类生活的资料,并使之用于增进人们的知识和启蒙教育的机关。汶川地震博物馆的意义还在于,她不仅代表了保存、收藏和记忆,还代表了缅怀、尊重和警示,不仅记述的是一个国家的宏大历史叙事和灾民的集体身份,还呈现出了每一个细微生命的受难史、挣扎史和抗争史。
从情感而言,每个公民的生命都是整个国家,汶川大地震不只是汶川的灾难,是整个国家的灾难,亦可以说是整个人类的灾难。从细节而言,地震强度和范围都超过唐山大地震,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一次地震,遇难者迄今为止已经超过4万人,还有3万多人失踪,27多万人受伤,500多万人无家可归。此外,从震难发生的前后看,有太多经验教训需要总结;从抗震救灾中的国人表现看,有太多值得刻骨铭心的记忆,有太多感天动地的细节。记忆必须物化,物化才能定格为不朽,无论从哪种角度而言,建立汶川地震博物馆都应该是众望所归。
是的,原子弹爆炸后有广岛博物馆,有二战奥斯维辛博物馆,有庞贝古城博物馆。笔者曾读到一篇记述广岛惨相的文章——焦铁、碎片、烧剩的皮肤、燃烧的石头、粉碎的铁片、像蛆虫般密密麻麻盛开的人体表面,一夜间脱落的女人头发、废墟、泥土中蠕动的蚯蚓、裸露的长着新绿的手骨、短腿的狗、烧伤的尖声叫喊的儿童、没有眼珠的眼睛、破坏的脸部和头部、变了形的四肢、被污染的鱼,垂死的人……看到这,谁不悚然?以之对照汶川震后场景,不免心怀戚然。我们知道,广岛原子弹爆炸死难者纪念墙上面,镌刻着237062死难者的姓名;我们知道,广岛博物馆,已经成了广岛人的心灵皈依地,已成了他们日常的思维方式;我们还知道,美国新泽西州的“9·11”纪念碑,其墙上不仅刻有死难者的名字,而且将名字被刻在很容易触到的地方,以供人触摸。
因此,在这里,我强烈支持冯骥才先生建立地震博物馆的呼吁和设想——汶川地震博物馆,有三部分最重要。第一,是“几处有代表性的地震现场”,保留地震破坏原生态现场,“唐山地震很好地保留了两个废墟,其中一处三层楼,是第二层楼冒出来,对研究很有价值”。第二是
“汶川抗震救灾纪念碑”或“汶川死难人民纪念碑”。第三是“汶川地震博物馆”,收藏与地震、赈灾有关的内容,“比如大量学生书包,这是最感人的东西;还有用过的直升机、降落伞,以及大量录像等”。
据报道,美丽而宁静的日内瓦城拥有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博物馆,比如,举世闻名的国际红十字与红新月博物馆就坐落在日内瓦,该博物馆不仅让参观者记住了红十字诞生和发展的艰难历程,还给人以珍视和平的启示。曾有观众如此留言:“尽管这家博物馆就像苦涩难咽的药,但它能使世界更加安宁,因为参观者从博物馆所获得的知识本身就是力量、机会与对和平的渴望。”我想,建立汶川地震博物馆的意义应该比这还要丰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