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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萍：理性泰山
(2007-05-10 19: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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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14七版-3 |
理性泰山
陈家萍
作者简介：
陈家萍，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曾从事数年高中语文教学工作，现在文化部门从事专业创作。1998年开始文学创作，发表中篇小说、散文百万余字。多篇作品被《读者》、《中外文摘》、《青年文摘》等杂志选载。并在《新安晚报》、《合肥晚报》等报刊开设专栏。
一路上，大家饶有兴趣地梳理整合所知的与山东有关的历史典故人文风情饮食文化：水泊梁山，徐州会战，铁道游击战……“山东大汉”，山东大枣，山东水饺……不觉对这片诞生众多血性华夏赤子的热土油然而生尊崇之情。如今的齐鲁大地，高速公路两侧，良田平旷，美池粼粼，荞麦青青，意杨森森。农事井然、田园和谐，处处显示着富饶的信息，岂不就是陶渊明笔下“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桃源世界？
临近泰安，不能相信那远看黑乎乎、近看光秃秃的山就是杜甫笔下“齐鲁青未了”、号称“五岳之首”的泰山。
游完岱庙，在泰安水饺馆吃了一顿山东标准式晚餐，品尝了传说中酷似餐巾纸的煎饼。当晚一行人下榻名不见旅游图册的龙马大酒店。凌晨6时，在御碑大酒店吃早餐：馍、黄米稀饭、玉米糊。
9时左右，在中天门沿中路爬泰山。及十八盘，体力渐不支，仍紧跟杨导旗下，听他神侃，奋力攀援海拔1545米的玉皇顶。一路上我都在想，历代帝王独青睐泰山来此封禅，除却东方崇拜心理及山体图腾等原因，泰山定有其独特魅力吧。司马迁的“重于泰山”之喻，将抽象的灵魂赫然物化为巍巍泰山；青年杜甫登上山，却以立于山脚的虔诚慨当以慷朗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步一阶，亲登泰山，汗湿背襟，热血涌脸，傍岩深呼吸，顿觉胸间豁然开朗，悟：泰山之形，如巨人稳卧东方；泰山之峻，令人在挥汗攀援中体验征服之壮……杜甫的咏叹，抒发了人类面对高峻事物的一种心灵姿态：既敬畏有加又跃跃欲试。是啊，壮观的事物总是格外激唤感召人们的英气锐气意气志气，面对泰山黄河，我们总是心潮澎湃热泪盈眶。泰山有一种积极的山体语言，当你与泰山交锋，当你与它会晤，并识得它的语言系统，那么，你就能拔高自我，引注一种叫自信的活泉。
在华夏儿女的心目中，泰山不惟一座山，而是一种拔高凡尘的姿态，一种感召的手势，一种精神的召唤。
游黄山途中，听一位游人即兴将黄山和张家界作比：张家界是快餐，黄山是满汉全席。黄山之美，淋漓尽致于石松谷壑间。随意选取一角度，信手拈取某种景物作背景，拍出的照片皆美不胜收。已当玉皇顶，紫气东来，袅袅不绝，我悟出黄山和泰山这两座同样闻名遐迩的名山的区别：黄山是感性之山，有着地母式的情怀与柔美；泰山是阳刚之山、雄性之山、哲理之山，有着地父式的粗犷与血脉。泰山的魅力在于理性，它少有感性之美。沿途只见色黄花小的迎春，连枝映山红也不见一朵。泰山之美，恰在内敛，它吞纳万物，不张扬。它拒绝做背景。它是主宰，是主体，永远。我不再苛刻于泰山秀丽柔媚不足。
下山，本欲坐缆车，却见一年约十七八岁、右膝以下截肢的大男孩拄着拐杖下山去。男孩子面目俊朗，眉眼中有英气逼人。身边那中年妇女或许是母亲，在一边默默而行。路人皆向母子俩行注目礼。五十多岁的张阿姨决定步行下山，大家紧随其后。
“重于泰山”是司马迁渴望抵达的一种理想化的灵魂重量，此中含金量，华夏人全掂量出来；“一览众山小”是青年杜甫虚拟的一种心灵姿态，一种精神境界。古代帝王来此封禅，欲借泰山之地气佑庇帝业万古，他们其实并不懂泰山。泰山只管精神，不问名利。今人千里迢迢以脚丈量泰山，路上，偶遇古稀老人，儿女搀臂向山顶而行;还有幼小孩童，有的爬在父亲背上酣然入睡，有的被母亲推着手脚并用奋力攀登……这种亲近，我想泰山是喜欢的，我看得见他的微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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