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雨季
(2009-06-25 00:16:02)
SARS的到来,让城市变得清净,这是一个适合热恋的季节。他们常常手牵手地走进一家家生意清淡的餐厅,享受着只有他们的世界和寻到彼此后不惧生命停在当下的安然。他们没有迎来SARS,他们迎来了宫外孕。
当她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血压和脉搏,她拼尽全力拉医生的衣袖,让医生给他一只口罩,她不要他在医院被感染SARS,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不用”!她顽强的生命力带领她从死神手里逃脱。但在后来的一年又一年里,她无数次后悔那一次的“逃脱”。是的,她是一个执着于完美爱情的女子,如果能倒在那一次与死神交锋的战场,她的爱情的确有着最绚丽的华章,可生的本能没有给她预知未来的时间。从那以后,她和她的孩子再也没有一个和家人团聚的春节,她和孩子的团年饭总是“七拼八凑”的。他是一个注重孝道的人,父亲健在,所以他每年春节是一定要回台湾的,他虽然已经和老婆分居多年,但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办理离婚,所以她是一个不名誉的情妇,不可以跟他去台湾,更不可以被他带回家面见父亲。
“六年了。。。。。。”她停下来,叹了这样一口气。我没有讲话,说实话,我也有些听累了。可以想见,六年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对于一个渴望家庭,渴望健康情感的女子,这个中滋味,不说都了解。我问她:“为什么没有离开他?”她脸色发白,故意有些冷冷地回答:“这些年孩子已经把他当爸爸一样看待,我实在不能让孩子觉得又一次失去父亲。”“你爱他吗”?我问了一句废话。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那种会妥协于生活的窘困而去选择一个男人的,他们之所以在一起,一定是相爱的。我常常认为,我认同任何形式的爱情发生,只要他们是彼此相爱的,余下需要面对的就是彼此对爱情守护的能力和勇气,以及他们在处理生活中的种种问题时的技巧和智慧。显然,她的他在这方面是有缺失的,如果有这么强烈的意愿在一起,就应该去处理好“在一起”的空间,任何坚如磐石的爱情都经不起拥挤的不健康的关系的折腾。可往往男人在不改变任何状态下就可以享受一切,比如所谓的“家庭生活”和“性”,他似乎没有理由要去着急处理他的烂摊子。这样的生活对于他貌似不受影响,但他会因此承担更多的代价,首先他让她心底的爱情之焰在一点一滴的寂寞和灰心中暗淡下去,她因为无法正常参与他的生活,孝敬年迈的父亲,化解他生活里这样那样的矛盾,她的身份不可以做这些本该是她最愿意也最适合去做的事情,她累积着她生命里无法填平的遗憾,他也在她日复一日的抱怨声里疲倦,其实他也搞砸了自己的生活。
她平生最爱上演的戏码,喜欢做一个男人的妻子,喜欢以一个男人妻子的身份让她的男人的世界风调雨顺,于是她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有着无上的功德。她喜欢被他尊重着、感激着,然后用无尽的爱回报她。可惜他却让她如影子般的活着,她不喜欢做影子,她说影子是没有墓碑的。
尽管她一直是影子,但她努力做一个有声有色的人。她为了不让孩子感觉到过年的冷清,每年都会带孩子去各地亲戚家。她钻进焰火阵里,勇敢的点燃每一根火芯,她要给孩子璀璨的除夕之夜,当孩子累了,睡了,她会在窗前点燃一支烟,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黯然落泪。她为他的父亲带去新做的衣服,她在电话里“指挥”他带父亲去吃小吃,去泡温泉,去走亲访友,如果他都做到了,她就特别的开心,如果他对她讲起和父亲关于她的对话,她就特别的幸福。在那一刻,她不再是影子,她是老父亲眼里善良、任性又能干的孩子,她是未曾过门的“儿媳妇”。
直到端午节的那天早晨,她接到他从台湾打来的电话:“我父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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