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  说

文／郭春波

木几上有花茶，茶盅里盛满月光。男人的手臂支了脑袋，腕口有银色的表。女子的五指捏一只白色的杯，青丝垂洒胸前，一件布裙，水彩画般浮着或明或暗大朵的枯荷。

女人的身后有葱茏的杨桃树，枝头挂满月华，闪耀着五角星的翠色。男人的头顶有夜色，有星空，男人的耳边有夜虫的鸣唱和微风拂过池塘般女人的絮叨。杂志、长裙、美甲、巷口的青菜、鸭蛋以及东北的粉条。男人浅笑，呷茶，鼻孔里时长时短的的气息。

舟子说，男人的听，是女人幸福的泉。花间一壶茶，这是本夜色如水的诗集，蓄满了太多的清凉柔婉。

豁然了。石子的人生，应该是一条铺满山花的小路。这个园，这条路，这芬芳淡雅的花要我去栽。削来杉木桩，扎起木篱笆，刷了白油漆，播下毛茸茸五角星的花籽，园里禾苗青青，麦田金黄，枣红马、小花狗自由奔跑。

佛说，石子啊，秋分月圆之时，我赐你一女，你的女儿亦是一株女竹。甭羡慕开拖拉机的黑脸汉子，甭理会养蜜蜂的瘸腿老人，甭斜视那扎花头巾的女屠户，我就走在这零星的、细碎的、团团簇簇的山花小路。

牵了妻的手，牵了女儿的手，迎着山谷的和风，奔走歌唱。拾几片黄叶，夹进厚厚的书页，温暖阳光满满的小木屋。篱笆上挂了白的布衫，女儿的花裙子，风吹过，一家三口在竹椅木几前捧起了粗瓷的白碗。

佛说，石子啊，你的根在塞北，梢在江南。夜色下的萤火虫，忽东忽西地舞。我、妻、女儿，望着池里的秋月，遥想江南烟雨中的古寺新柳。海滨的石头城是一叶小舟，我们的梦，枕在吴侬软语的小桥流水畔，依乃轻摇。

【2019-12-27 泉州东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