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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5-15《东南早报》:《故园的墙》

(2008-05-16 13: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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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故园的墙》发表于东南早报

 

2008-5-15《东南早报》:《故园的墙》

 

故园的墙

 

Image(2855).jpg
 
 
 一座又一座的山头,全是雪。孤零零的土楼前,只我一人。小小的村子空了,三两座土楼歪歪地斜靠在山脚。西北风浩浩荡荡吹过,我的心便和故园一道空虚冰凉。眼前便是一堵墙,之所以叫它墙,是因为这些柴捆垛成一长圈,目的就是阻挡野兽进院破坏,父亲的话,“终究是个家,不能让獾猪、野鸡住了。”

 十二岁之前,脑子里没有院墙这个词。山村是莫需院墙的,三户人家,皆敞开院落。猫狗鸡鸭,自由往来。一家的猫抓全村的耗子,一家的狗护全村的安危。

 三有家盖了五间新瓦房,三有学山下人的时髦,要圈个院墙。从山顶开石头,砂石、片石、红石,稍稍规整一下,和了泥,一层层垒上去,石头不好搬运,墙就没垒高,仅一米左右。至于大门,就更没戏了。可能三有从来就没想过要大门,一堵石墙围小院一匝,留个口,这就是大门了。

 三有娶了宋家山的小女旦,小女旦很能干。夏天,坡上的杏全黄了,吃不完,烂得一堆一堆。小女旦就晒杏干,院墙上铺了平整的石块,小女旦骑在墙上,边掰杏,边唱花儿:“五哥放牛在南坡,小女旦在家做窝窝。太阳开花一串红,小女旦在家等老公……”太阳晒得石板烫,三天下来,杏就干了,又红又软。

 春天从坡顶溜下来,直扑进三有家的小院。小女旦从山下舅舅家借来了花籽,围着院墙洒了一圈。我天天放牛路过,眼看着,绿芽芽顶破土,小苗苗三片叶,刚入夏,五颜六色的花就热闹起来。山上花多,但绝没有小女旦家的花漂亮。村里的小孩子、女人都趴在石墙上,端着饭碗,夸小女旦的花。层层的石头矮墙,成了漂亮的花墙。

 小姑姑是个聪明人,跟了小女旦学。把我们姊妹四个都招呼来,把小叔叔也招拢来,也要筑墙。不用石头不用泥,小叔叔挖地基,我们四个上山砍鸡蛋粗的树枝。不出几天,一圈木篱笆就围了起来。爷爷也频频来视察,很关心小姑姑的工程。忙了一个春天,端午时节,小姑姑的墙就美丽起来。

 墙外一圈,是红的花、绿的叶、紫的朵、翠的茎,高高低低,飘着五彩的云朵一般。墙内一圈,是一尺长的绿豆角、紫豆角、嫩黄豆角红豆角;大黄瓜、小黄瓜、黄瓜藤上牵牛花。秋天过后,小姑姑的墙上更有了精彩,小灯笼般的红南瓜,黑脑壳般的黑北瓜,披了纱衣般的冬瓜小姐。令全村老少更吃惊的是,墙上竟挂了几个大葫芦,就是年画里老寿星的龙头拐棍上挂的那东西。村人第一次摸到了真正的葫芦。爷爷站在夕阳下,捋着白胡子笑:“好,不赖,没看张果老吗,咱也学他,倒骑小毛驴,怀揣一葫芦酒。”

 父亲把一捆柴搬开,让我进去。房子老了,也瘦了。院子破了,也脏了。黑狗扑到门前,趴下去低低地呜咽,它也想这老家了。小姑姑的木篱笆四分五裂,枯烂的倒了,没倒的压了厚厚的雪。是冷雪,空空的没有人气的雪。窗上的破窗户纸在风中战栗,扑楞楞响得人心麻麻的。父亲背着手,盯着老屋,沉默。良久,才说:“没人住了,这老屋也就快了。”

 

Image(2876).jpg

 

 村子空了,像一个死去的人,只剩残破的驱壳,所有笑容、热闹、欢乐、花草树木都荒芜了,死寂了。父亲把柴捆重新搬好,又四处砍了洋槐,沙棘,酸枣,把院子围实。三有家的石墙塌了,小女旦的杏干和花儿都老了,山下的移民房里,墙是砖垒的,仅八寸厚,晒不了杏干,也没有杏可晒。一堵柴墙,活生生把我的童年斩断,亦或说,把我的根斩断了。

 故园死了,石矮墙和木篱笆倒了,那我深夜泪水涟涟的梦该往何处飞翔?山下有了新房,是好事,政府给安了电灯,通了自来水,当然,为了安全,也垒了九尺高的砖墙,更像一个家了。但于我,这家就像三傻家的后娘,好看漂亮,可终究不是我的亲娘,我的血脉灵魂不是由此出发的。我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相片,欲将故园的遗容深深地烙进心里,想她时,便可看看。

(2008年寒假回乡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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