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邻为善

蒋林

 早晨到花果山小区（Orchard Hills）的一处公园散步，回来时，发现一只郊狼（Canis latrans）越过公路，在路边与我对视片刻。

 来到尔湾（Irvine），听说这里常见郊狼，今天终于得见真容。这只郊狼看起来比德牧的身材略小，眼神里也似乎没有凶狠。我拍了图片与视频，它显得很淡定。这时有人遛狗来到近旁，一只大型犬在狗绳的牵引下朝着郊狼狂吠，郊狼便转身颠颠地走了。郊狼喜欢在晨昏之际活动，野兔、土拨鼠和一些浆果都是它食物链的环节；听说有时也来小区翻垃圾桶。

 尔湾背靠圣安娜山脉（Mont Sainte-Anne），有郊狼出没很正常。其实不仅是尔湾，就连洛杉矶地区以及整个南加州（Southern California），郊狼都是一种普遍的存在。郊狼离人类如此之近，大约能说明两点：一是人类向大自然过于逼近，二是就郊狼这种动物来说，它与人类目前相处得还算和谐。虽然在洛城偶尔发生过郊狼伤人事件，而且加州法律也允许猎杀，但总体来说，既没人去主动猎杀，正常情况下也极少有郊狼主动攻击人类。

 在尔湾的数月间，近距离见到许多小动物，包括野兔、松鼠、乌鸦、老鹰、麻雀、哀鸽（Zenaida macroura）、蜂鸟（Trochilidae）等，其中的哀鸽和蜂鸟在其他地方没见过。前几年，我在费城（Philadelphia）的橡树山小区居住时，后院的网球场常有小鹿来访。有时是两只，有时是一家。每当小鹿从网球场敞开的栅栏门进去，我与孩子们都自觉躲进房间，在窗户后看它们悠然自得的样子。小鹿胆小，特别容易受惊，我们生怕惊吓到它们，再也不愿拜访我们这样的邻居。有一次，小鹿一家四口正在球场边缘啃食外面伸进来的野草，一阵风来，把金属栅栏门吹合上了，咣当一声惊到鹿群。它们是不会开启人类之门的，只是觉察到环境的危险，几次试探出门而不得之后，只见一只成年小鹿助跑几步，奋力向高达数米的铁丝网撞去，一下两下，连撞了好多下。我们在屋内担心死了，这要是小鹿把自己撞伤，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正想出去帮忙开门，又一阵风来，门开了，小鹿终于安全离开。

 我担心小鹿再也不会来了；没想到，几天后它们不计前嫌，重新来访。只不过我和孩子们早就把球场两端的栅栏门都打开并固定住，小鹿家族再也不会有受困之虞了。

 小鹿是人类的好伙伴；我们当然应该与包括小鹿在内的许多“近邻”友善相处。

 在黄石公园（Yellowstone National Park）旅游，见到北美野牛和灰熊被保护得很好，所有车辆，都必须无条件为它们停车让路。在宾州开车，时常见到公路边的警示牌，上面画着跃起的驯鹿。至于在城市公园以及山地、林地、湿地等处，野兔松鼠鸟雀之类的小家伙，更是近距离亲近人类。我喜欢人与动物之间的相邻为伴、与邻为善的生存环境。在这种环境里，人之为人，才有意义。

 人类与动物之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界线，平衡着彼此的生活，这是进化带来的结果。但往往是处于生物链顶端的人类首先打破平衡，造成某种灾难性后果。有一部电影《猩球大战》对这个问题的反思很到位，而我希望电影场景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们的现实中。

 看来尔湾的郊狼在天平的另一端是平稳的，这就好。希望它们的“邻居”也要管好自己的手脚和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