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海有了一艘船（组诗）

【安徽】蒋林

 

为户外的光.线增.辉

 

今天，被簇拥着抱出户外。

这也是点亮一小片晨曦的第一缕。

更充沛的光在接纳你，我看出

微微晃动的天竺，红.果布满了小心翼翼。

它们也是爱你的！不仅是院落的绿植

屋后的山坡上，成片的牛油果树

恨不得挣脱越冬的护衣扑来

盘旋的山鹰似乎在这一刻学会了悬停。

襁褓不仅包裹你鲜嫩的身体

也会发散和映照。也有内在的光.芒

为经年不减的户外之光增.辉。

凡充满希望的个.体，必自带耀眼的能量。

 

 

为宝宝取手模脚模

 

把小巴掌和小脚丫往印泥上

一摁，属于你的一小块

时光就被永久地下载了。

纹路浅浅，但有自己的未来

这一幅人之初的地图，谁

敢小觑手指脚趾可能的走向？

我，制作者和见证者，爷爷

掌心托着模块，就像

一片海终于有了一艘船。

 

柔软的婴儿服

红的是你老家的丹霞地貌。

白的是你新家上空白得不像话的云。

黄的是我的记忆，幼年的太.阳。

蓝的是天空的皮肤，一眼梦幻。

紫的是外化的、可视的娇哼。

玫瑰色是俯瞰的目光着陆在花圃。

圆点的是围绕你的温柔絮语。

条纹的是无数可能，可供未来选择。

系带衫是隔辈的牵挂，冗余而体贴。

暗扣衫是爸爸妈妈不明说的用心。

还有拉链衫，连体童话包裹的梦

它们柔软得只能用脸颊去触碰。

 

车载摇篮

卡扣吧嗒一声，婴儿座椅就牢牢

连接了车载摇篮。道路上

一个小小的身体在巡.游，他的心跳

使得机车的生命感瞬间加强了。

他在酣睡。他的梦是静谧也是疾驰

公路是卷尺也是飘拂的丝绸。

摇篮的掌心上，鼾声轻若滴露

微笑浅如柳叶拂动的波纹。

从极高的地方望下去，就是象征

一个氤氲的.梦正朝遥远的目标行进。

 

房屋的心动

在这个小区，所有的房屋

都长着相似的面孔。但我知道

有一户婴啼，就像心的搏动

就像诗眼，房屋变得生机勃勃。

居所中，水流、电流、数据流

仿佛获得了崭新的泵力

一切都还是原貌，但一切

已欣欣向荣，虽然还是严冬。

每天每夜，面孔、脚步、身影

都在搬运必须的词汇，无论

是恰当还是精.准，充满

爱的词汇，同时充满奶香。

大地和空气是能感受到心动的

房屋门前的花卉随之颤动

喜鹊的翅膀平添一股气流

房屋，有一种力量向外扩散。

一只鹰，逗留在辽阔中

一声婴啼，把光.线大量引进来。

 

你用睡眠扩展想象的边界

第一次上餐桌，你就是全.世界。

大.格.局下每一片陆.地和海.洋

国.家与版.图、历.史与现.实

以及热.点地区、即.时新闻

可以预料的和不可思议的

政、.经、.文、.军、.教、.卫……

柴米油盐酱醋茶、吃喝拉撒

都与你有关，也都与你无关，你

就是全.世.界。可以改.变的东西很多

唯独改变不了这张餐桌

六个人的目光，对你的含情脉脉。

我们家新鲜的元.首和大.统.领

一颗夜明珠，照亮和抛光

我们凡俗的生活。在餐桌上

全世界的美好，纷呈如全息投影

——然而你睡了。你用睡眠

扩展一个家庭想象的边界。

 

惊讶的小手

看着纯棉袖口伸出的小手

我应该想到键盘，无论钢琴

还是电脑。也该想到画廊

陈列的惊世之作，抑或

可以翻模铸造的青铜手签。

想到竞技中的灵活和力度

劳作中的茧子或护具

思考中的.笔，轻轻敲击书桌

还有队列中，加油、比心

和“耶”的手势。想到这小手

将来会松开我，与另一只相牵。

我对手段、铁.腕等词素无好感

也不希望棘手和束手无策

像藤蔓一样纠缠。这只小手呀

在我眼里是多么令人惊讶。

 

午夜的光束扫过小脸

所有的光束在人.物和事.件之外

都是偶然的，午夜的这一束

却是奉.旨来到人间。

光束扫过小脸，额头、眼角

饱满的鼻子、粉嫩的嘴唇

就像一只手那么慈祥。

我在窗边望向山顶上的夜空

我并没看见什么，但知道

我已虔.诚.地默念出什么。

 

在疫.苗接种区

白皙的小姐姐，此刻我更愿相信

是你的声音在驱赶乙肝、白喉

百日咳、破伤风……而不是尖锐的针头。

一个针头面对吹弹可破的娇嫩

获得刺入而无爆哭之效，我只能说

白皙的小姐姐，是天使借用了你的手。

事先的棉球，事后的创可贴

在清澈的眼里是什么？白皙的小姐姐

我想他能记住的，只能是温柔。

 

读懂你的哭声需要共情

婴儿的夜半哭声是值得赞.美的。

一切经过酝酿的声音都不能相比。

说实话，最初我是发懵的

就像坠在迷宫里，我手足无措。

我把哭声与纯诗关联在一起了

我知道，美是需要破.译的。

渐渐地，我也找到了密.码

俗话说的将心比心，也叫做共情，

何止是面对最纯粹的声音？

自己的内心才是随时可照的明镜。

作者简介：蒋林，男，60，安徽定远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滁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定远县作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