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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者的自给自足

(2021-01-22 11: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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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分类: 灰色评论

《醉翁亭文学》2020年第四期

凝望者的自给自足

——傅光堂诗歌作品阅读札记

蒋林

 

 

傅光堂从教三十年多了,他的诗龄可能大于这个时间。作为职业教师的诗人,与其他职业范畴的诗歌写作者相比较,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对修身的格外强调。以诗修身,是傅老师在职业之外乐此不疲而又殚精竭虑去做的一件事情。在学校的课堂与居家的厅堂之间,这种简单生活对诗歌写作姿态造成的最大塑造,就是偏安一隅,静心凝望。阅读也是凝望的一部分。在经年累月的凝望中,作为教师的傅老师自觉地向春蚕和蜡炬的意象归化,而作为诗人的傅光堂,则以渐醒的意识打开生命体验,以诗歌的直觉,把世俗肉身带入灵性境界,从而实现生存的自给自足。

一、凝望的深刻与变形,抑或青苔、野草捂不住皱纹里的风。

傅光堂的诗写,近年来在穿透力上有了加强,对生活表象的掘进有了一个盾构机般的力度。“其实,有雪花飞扬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就像尘世里平常人的生活/有酸甜苦辣/需要柴米油盐”(《这样的冬天才像冬天》),这是他2008年刚开博客时的诗歌文本,对“雪花”的凝望还停留在象与物的直接关联上;再看近作,“写过春天的诗人/会让雪存在”(《也写一场雪》),可以看到,诗句依然来自于具象,但已超越了具象,实际的冬日之雪已经成为形而上之“雪”。这当然是“修”的正果。傅光堂在孜孜以求的凝望中,渐悟“行走雪原的人/心里不一定有雪”,“雪是词根,是一部认知史”(同上),这样的认知,得益于对过往旧作居高临下式的俯瞰和鉴别,也得益于生命体验的深刻化和生活经验的思辨化。我一直有个谬论:中学语文教师的气质,应该接近迂腐。我说的迂腐,当然不是孔乙己式的,而是对以字、词为载体的世间万象,以玩味的态度对待和处理,形成口头或书面表达。这一点谬论,恰好与诗写的某种方式有了契合,即在玩味中予以变形,在变形中又不失“原生态”的基本形制和意涵,仅仅予以突显和“指出”,以期获得意外的诗意(陌生化)。

回到傅光堂的诗歌文本,可以找到这种“迂腐”的迹象。“夜色把安静朝上浮了浮/一团路灯把它向下按了按”(《出夜摊的人》),安静作为一种无形之象,在诗人的凝望中,被夜的黑和灯的亮揉捏出了形态;这个形态又被“出摊人”这一轮廓所勾勒,虚实叠加在一起,把出摊守夜/接送女儿的善与美,和盘托出。“多么完整的花深似海/它的出场,怎么看/都像遗世的荒冢”(《花海里的巨石》,下同),花园点缀石头是中国园林的审美趣味,致命的是,这种审美在当下日趋雷同的“园林化”市政建设中,已然滥觞成毫无诗意的景观摆设。但这与诗写无关。诗写的要义就是要把“用旧的巨石”“抬举到空旷处”,而绝不容许“翅膀和花朵/一愣神,都轻易地绕过去了”,于是,凝望中的诗人看到了“停摆的时钟”、“载不动时光的旧马车”以及“遗世的荒冢”,更看到“青苔、野草捂不住皱纹里的风”这一具有哲思意味的核心意象和终极判断。凝望让庸常的景致幻化出蜃象;诗写对于“旧”的修旧如旧和整旧翻新,亦大抵如此。

二、困境:一场从瑞典赶来的雪与背阴处的残雪是否能够兼容?

如前所说,傅光堂的诗龄大于或等于教龄。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漫长的诗写年轮中,他既不可能避开三十年来当代汉语诗歌的探险之惑,也不可能与纷繁斑驳的浮世生活保持一个桃园的距离。他是尘世中人;他是尘世中的诗人。“起初,一只鸣鸟在发力/它拔出了启明星的塞子/接着,更多的鸟加入/它们合力在夜幕上钻孔”(《鸣鸟在夜幕上钻孔》),这就是傅光堂入伙诗歌山寨时的时代背景。艺术激情夹杂政治冲动,构成了那个时代许多人的诗写初心;而翻译诗歌与稍早些的食指、北岛、舒婷、顾城、梁小斌们的诗歌样品搅拌在一起,则成了许多人自愿申领的写作模板。傅光堂早期的诗歌作品自然也未能免“俗”。但是,对于一个稍稍有点追求的诗人来说,创新超越(所谓pass北岛)才是提升水平的王道;然而,创超之谈岂是易事?“一滴水脱离大街的涌动/回到岸上的沙粒/在更多的沙粒里,迷失方向”(《有些什么》)傅光堂的困惑由此产生。“走进这片茂盛的林子/我的心突然矮小/像匍匐在地的葛藤/……没有攀向高枝里的阳光//很多时候/我们习惯抬头仰望/真正的生活常需要低下头颅”(《怀疑》),匍匐-仰望-低下头颅,这种上下皆难的窘境,构成了傅光堂的诗困空间。

我并不清楚诗人傅光堂的解困之道。我想表达的是对这种困境的感同身受。在狂飙突进的诗歌启蒙和观念暴动之后,书斋氛围才是凝望者最终的梦工厂。由此,凝望的局限也产生了——强烈的主观意识一方面带来前所未有的奇异性,另一方面又不可避免地造成空间的闭合和意义的单一;思大于诗,或者说是超拔的个人理念大于日常生活本身蕴含的诗意。我们在当代诗歌的某个阶段常见的文本,所谓拒绝大众、脱离读者、“看不懂”者流,都是旁证。傅光堂作如是努力:“一场从瑞典赶来的雪/迟了数个世纪的造次/俘虏有些红肿的相遇//一眼看去的单色调,纯碎,无暇/仿佛童话。……/一行小兽,牵来旷远的寂静和未知/安详而美好/像玻璃容器里的静物”(《造次——给古斯塔夫.菲耶斯塔德》)。这无疑是有益的尝试,因为傅光堂的诗歌,尤其是近年所作,“穿越了生存和语言的迷障”,“从个我经验和日常事物出发,但从不陷于泥实的描写或抒情”,“很好地处理了这个内爆和语言之间的关系”(傅光堂诗集《停顿之间》序:《穿越生存与词语迷障的诗意沉思》马启代)。对此,我持同意的态度。

我觉得诗人面临困境或许不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当代新诗最珍贵的成就,是写作者开始猛烈地向人自身的困境索取资源——此困境如此深沉、神秘而布满内在冲突,是它造就了当代诗的丰富性和强劲的内生力,从而颠覆了古汉诗经典主要从大自然和人的感官秩序中捕获某种适应性来填补内心缺口,已达成自足的范式。是人对困境的追索和自觉,带来了本质的新生”(陈先发《黑池坝笔记》),在这个观念下,“背阴处集聚的雪/暗处的反光/……/它努力保持的什么/与我的拒绝,那么契合”(《背阴处的残雪》),诗人的选择不是解困,而是需要对物理成本相对较低的“资源”进行具有科技含量的处理;让“一场从瑞典赶来的雪”与“背阴处的残雪”,实现诗歌意义上的兼容。

三、回家之路尴尬而空茫,但他坚信词语的故乡一定有些什么。

傅光堂的现实故乡,与其他优秀的诗人一样,也构成具有皈依感的精神故乡的托盘。所以傅光堂涉及家乡的笔触,也可视作是对诗歌写作心境的调整,和对精神微量元素的补充。在回家之路上,“曾经的风雨,似乎没有存在过”(《回家》下同),这是主观感受,然而现实的回应是:“……而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父亲也没有介绍我给他们认识/仿佛我是多余的部分”。这种归途中被乡邻空茫的视线忽略而过的尴尬,是薄面上的,也是内心深处的;是具体场景的,更是饱含象征意味的。

仅就诗歌创作而言,哪个诗人没经历过从眼高手低,到“吟安一个字,捻断数根须”的蜕变过程?哪个诗人又没被否定之否定的痛苦蜕变深深纠缠过?这种过程,其实就是“回家”之路的过程;这种尴尬,其实就是对汉语诗歌追根求源的探索过程中遭遇的尴尬。“我们朝家的方向走/……/父亲留着千言万语,准备/对空置很久的两间祖屋说/对已不在人世多年的母亲说”,当代汉语诗歌对于语言与世界的关系进行寻幽,已经到了量子层级,对于走在前沿的诗人来说,语言即所有,可以“为止”。傅光堂在凝望中显然有所悟获,“……它们互不关联,却彼此呼应”(《牧归》),所以他把自己的诗歌姿态定位成一场“改正”:方向交给“蹒跚”前行的“山羊”和“耕牛”,动力交给“亲近过的山水”,哪怕“每一次晨昏里的来回/都是一次告别”(《牧归》),但是,在词语的故乡,“一定有些什么,不能忘记”(《有些什么》,下同)。

让傅光堂痴心不移的坚信,源于“关上门,坐在窗前/阳光和鸟鸣在桌前等候”,而且终于得见“飘忽不定的光斑/如散落的一地的珠子/它一定串成过漂亮的手链”,这是凝望的回报,丰盛奢侈,自给自足。

        高中语文教师傅光堂的诗歌创作,绝不仅仅囿于业余状态,其自觉氤氲而成的专业精神,一再由他提供的诗歌样本而得以证实;由此,我们对“诗修”者傅光堂老师的尊重油然而生。然后,我想稍稍赘述的是,凝望。凝望当然表征着专注,但在我看来,“望”其实与对象之间还存在一定的距离;望而所得的线路是断断续续的、飘若游丝的、若有若无的,具有不确定性。而对于诗写者来说,凝视——近距离、面对面、一对一、触发电光石火,可能会让心灵产生更强烈、更持久的颤栗;于是诗的获得,可能性也就更大。不知傅老师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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