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拾过往》--我的第一件珍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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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件珍藏品--青花山水纹瓷盘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一个初春,作为刚读完初中的“知识青年”,我回到了京杭大运河畔的故乡无锡务农。
那年的清明,我的堂伯父阿裕伯家祭祖,备了点鱼肉荤腥,请我去吃顿饭“开开荤”补补身。堂伯母拿出了珍藏的青花山水纹瓷餐具,那些都是阿裕伯的祖上曾在苏州开一家有名的菜馆的遗物,平时是不舍得拿出来用的。
不巧的是,伯父家的那只久违了鱼腥的狸斑猫闻到了腥味,急不可待地跳上桌子抢食吃时打破了那只盛鱼的瓷盘。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位挑担的锔碗匠,担子的响器有节奏地发出“噌、噌、恰、恰、”的特定讯号,堂伯母闻声从灶间捧出那只碎瓷盘,再三嘱咐“江西老俵”要用加倍的铜钉修补那只被猫摔破的青花山水纹瓷盘。
为此,锔碗匠在尺把长的破缝上密密麻麻地锔了八十余枚铜钉,看上去就像地图上京杭大运河的点划线蜿蜒的延伸着。
图--2:我的第一珍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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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青花瓷盘底部的破缝常使我回忆起那段艰辛和无奈的青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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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春,“云开日出见太阳”,我终于被允许“因病”返回杭城了,我万分感激地向多年来像亲生儿子一样照顾我的堂伯父母道别。临别前,老人家一定要送我一枚家藏的银元留作纪念。怎能接受呢?那枚银元是可以到银行兑换好几元现金啊!堂伯父母年老体弱,多年在家靠吃老本度晚年生活。我再三婉拒,最后我向老人家要了那只锔过的青花山水纹瓷盘作留念。因此,我有了第一件古器物珍藏品。
四十年光阴转瞬即逝,我陆陆续续的又有了一些藏品,其中那只青花山水纹瓷盘是我最珍爱的藏品之一,椭圆缓棱的盘面上远处的青山、民居,近处的小桥、流水,楼台亭阁、桐、柳、帆影,古代的窑工用蓝料描绘得满满当当,清新高雅,一幅江南水乡的妙笔丹青,它使我时常想起堂伯父母的慈爱、友善,那铜钉补得像蜈蚣一般弯弯扭扭的破缝,又使我想起那段蹉跎岁月的艰辛与无奈。
丙戌立冬,我又回了趟故乡,阿裕伯父已经走了,伯母也被堂兄接到城里过晚年,家里的老屋,人去楼空也倒塌多年,我站在长满杂草的曾经安坐着饱偿伯父母为我做的热饭热菜的堂屋的遗址上,内心一阵凄凉,鼻子一酸,痛痛快快地“爽”了一会,在场的只有自己,还有九泉下的阿裕伯。
临走时我又带走了在废墟里找到的几只青花瓷盘和碗。
图--4:又从阿裕伯老屋的废墟里找回的青花缠枝莲纹瓷盘、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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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青花缠枝莲纹瓷碗上的锔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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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25日乙未四月初八于江干闻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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