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北海公园。快雪堂
很长一段时间里,快雪堂都可说是个既声名赫赫又充满神秘感的地方。清代乃至近代的很长时间,该园一直是“雨打梨花深闭门”,普通百姓只能闻其名,却不能一睹庐山真面目。
即便现在,与北海公园其他景点不同,意欲参观者还须事先预约,而且限量进入。我们这次入园便被拦在入口处等待了几分钟,可能是出于保护文物的需要吧。
快雪堂原为明先蚕坛东值房,乾隆年间改作行宫,原名澄观堂,只有两进院落。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直隶总督杨景素购得明末大学士冯铨编辑的《快雪时晴帖》等八十一篇名家石刻,运往北京献给
皇帝。乾隆看后大悦,专门增建第三进院落,将全部石刻嵌于东西两廊的内壁上以供观赏,还将整个园子更名为快雪堂。为此,乾隆还特意写了一篇《快雪堂记》,记录下他对这些书法石刻的评价。现在,这些曾无数次深深吸引过乾隆皇帝目光的珍贵书法石刻,已成为整个快雪堂的核心价值和灵魂所在。它们静静的端居于斯,接受一代又一代书法圣徒的顶礼膜拜。书法的气势与意蕴,使这处庭院显得如此婉约却又别样的夺目。
该园以精巧、幽静、文雅而著称。全园面积大约三千平米。在快雪堂大门西南侧,立有一块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评委会颁发的联合国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优秀奖汉白玉奖碑,足以昭示其身价的弥足珍贵。进入大门,迎面是澄观堂和庭院;沿廊道进入第二重院落,是浴兰轩和庭院;再往北走,进入第三重院落,就可看见一座满目呈橙黄颜色,全部由金丝楠木建成的殿堂,这便是快雪堂了,为乾隆皇帝藏书之处。遗憾的是这三重大殿,全部门窗紧闭,里面还用细密的竹帘遮蔽的严严实实,其内里乾坤我等甚至不得隔窗一窥。
快雪堂东西两侧回廊墙壁上镶嵌的书法石刻共四十八块,每块石刻长1米、宽33厘米,厚10厘米,每侧二十四块,收入晋王羲之、王献之,唐欧阳询、怀素、颜真卿、徐浩、柳公权,宋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宋高宗赵构、张即之,元赵孟頫等书家法帖石刻。其中大半由真迹摹出,镌手为铁笔名家刘光旸,故久为世人所重。其中尤以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和乾隆帝的《快雪堂记》最为著名。
说到快雪堂,有必要说到一下其源起的《快雪时晴帖》。该帖是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写的一封书札,内容全文四行二十八字:“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内容是说自己雪晴后心情愉快,同时也向友人问安致候。正因为其是在心情大好时的乘兴之作,“无心插柳柳成荫”,反倒造就了神来之笔。有评介称,这二十八个字,或行或楷,节奏独特,笔法雅致,有一种平衡的美感,被称为“二十八骊珠”。元代大书法家赵孟頫更誉其为“天下第一法书”。乾隆皇帝得到该帖后,非常喜爱,遂将此帖与王珣的《伯远帖》、王献之的《中秋帖》,一同藏于紫禁城养心殿的西暖阁中,并为此把西暖阁改名为“三希堂”,意即此处藏有三件稀世珍宝。如今“三希”中的其他两帖都收藏在故宫博物院,惟《快雪时晴贴》现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快雪堂的院落中,矗立着一块巨大太湖石屏风,这也是一件大有来历之物。史料记载此石曾是宋代汴京艮岳御园之物,其石状如浮云,上刻有乾隆御笔“云起”二字及乾隆所作《云起峰歌》一首。此石所承载的厚重的历史内蕴,再加上乾隆帝的御题御诗,与廊壁上的珍贵刻石相呼相应,真可谓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堪称耀目明珠、稀世珍品。快雪堂、澄观堂、浴兰轩三匾额均为乾隆御题,其价值自不必说。大门的快雪堂书法博物馆匾额为溥杰先生所题,虽比不上乾隆,却也气韵独具。
此院落在民国期间曾为纪念讨袁护国英雄蔡锷将军而拨作“松坡图书馆第一馆”。首任馆长为戊戌变法运动中的风云人物、蔡锷将军以师视之的梁启超先生。兹后,梁思成、林徽因与徐志摩、陆小曼也均与此园有所瓜葛,由此也滋生出不少茶余饭后。
窃以为,快雪堂作为皇家园林精品中的精品,其华丽、雅致、精美当是无与伦比的。但是其核心和灵魂在文化,是乾隆皇帝为后人留下的一处不可再得的文化瑰宝。离开这些珍贵的石刻所承载的历史和文化信息,去欣赏什么环境的优美、建筑的恢宏、金丝楠木的千金不易乃至才子佳人们的风花雪夜,无疑是隔靴搔痒,椟珠错位。由此对快雪堂前铺设的石阶,刻意以棱棱绊绊的粗糙石板铺就,多了一分理解,其用心大概是要叫来访者保持足够的恭谨和敬肃。
能到快雪堂一游,心情无疑是愉快的。但也稍有遗憾,就是由于镶嵌石刻的廊檐遮蔽,廊壁处光线极暗,许多刻石由于年代久远字迹本已很难辨认,再加上外面玻璃罩的杂乱光线反射,拍出来的石刻字迹少有清晰者,只能勉强选几幅展示一下吧。如果真想领略那些珍贵石刻的神韵,还是亲临现场观摩为好。
快雪堂大门、三殿及云起石


部分珍贵法书刻石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