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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油拌饭的故事

(2016-11-09 14:25:18)
    有些事情,沉在心底,若不去触碰,可能永远沉睡着,一旦被触碰,就会一跃而起,睁大好奇的眼睛。
    关于酱油拌饭的故事,在我心底已经沉睡了四十多年。
    因为这样的一个场景,因为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在沈荡酿造2016开酿节上,为了吃一碗酱油拌饭而排起了长队。
    看他们咀嚼酱油拌饭时得意的神情,啧啧,却无语。我猜想,他们一定品尝到了正在蠢蠢欲动的那份食欲,可他们能否品味出藏在这份食欲里的一个悠久故事?
    我被这里的氛围包围了,被酱油拌饭的浓香刺激着,心头浮起一份念想,久远……

    四十年前,我十来岁,正是贪吃的时候。乡里很穷,一年四季连吃饭的米都不够,我的父辈们哪有心思更没有条件去讲究吃什么菜,于是我家的餐桌上与乡邻们一样,水花菜成了家常菜。
    饭前,我妈去咸菜甏里摸上一把水花菜,跑到河边洗净,跑回来放碗里,就招呼全家人开饭了。偶尔在水花菜上放上点菜油,烧饭时放蒸架上蒸一下,生的水花菜变成了熟的,有了一点点沾着菜油的亮色,乡里人叫它“油炖菜”。
    经常吃水花菜吃厌了,我没胃口吃饭。我妈就哄我:“淘点酱油吃好吗?”于是我妈就给我酱油拌饭。那个时候好像还没有鲜酱油,我家只有去村小店零拷的红酱油,现在叫它“老抽”,是沈荡酿造厂生产的。我妈拿着酱油瓶,小心地往饭粒上倒入一点酱油,用筷子搅拌,让酱油均匀沾到饭粒上。碗里的白米饭染上了酱油的褐红色,但还有好多饭粒没染到酱油。我说还要再倒点酱油,我妈就又倒了一点点酱油,然后再搅拌。饭粒染上了更多酱油色,我就有了食欲,大口吃起了酱油拌饭,吃得嘴巴两边沾满了酱油的颜色。
    家里养了几头猪,长大后卖给村里的肉店杀了,换回一些钱。杀猪那天,我爸拿回了一盆猪血、一小块肉,还有一块板油(猪油),算是对全家人的犒劳。
    晚上,我妈在灶台上忙碌,拿猪油在热锅里熬,将油渣捞出,剩下液体的猪油,盛入一只盆里,待冷却。第二天吃中饭,我妈给我做酱油拌饭时,在热腾腾的饭里加入了一调羹猪油。冬天冷,猪油冻成了固体,雪白雪白的,透着香味。再倒入酱油,我妈一遍又一遍地搅拌,米饭变褐红色了。与平时的酱油拌饭不一样,加入猪油后的酱油拌饭,米饭红得亮晶晶的,还有米饭、酱油、猪油三种香味混在一起的香,特别诱人。我大口地吃,嗯,真香,真滑,真鲜,真好吃啊!我妈喊我慢点吃,可是我慢不下来啊。吃完了一碗,还要吃。我妈就说,加了猪油的酱油拌饭不能吃太多,留着明天再吃吧。于是我就等着明天,等着吃加了猪油的酱油拌饭。
    猪油不是经常有,所以又回归到吃水花菜的日子,偶尔吃吃没加猪油的酱油拌饭。我天天想着吃加了猪油的酱油拌饭,我妈就想了个办法,拿一只小碗,倒上半碗酱油,又倒上一层香菜油,烧饭时放蒸架上蒸。吃饭时,舀一调羹飘浮香菜油的酱油倒入饭里,搅拌均匀,做成了一碗加了香菜油的酱油拌饭。这样的酱油拌饭也香,是香菜油和米饭、酱油混合后飘出来的香,与加了猪油的香不一样,但也很好吃。
    于是在我家就有了三个品种的酱油拌饭:纯酱油拌饭、加猪油的酱油拌饭、加香菜油的酱油拌饭。加香菜油的酱油拌饭是我妈发明的,为了让我多吃饭,我妈绞尽脑汁创造出这份杰作。
    有酱油拌饭吃,我就很得意,常捧着饭碗走到村口路上,在伙伴们面前炫耀。伙伴们也喜欢吃酱油拌饭,可能好几天没吃了吧,馋了,围过来,看我吃。我就给他们每人尝一口。筷子上只弄了几粒酱油拌饭,但他们还是很郑重地凑过来嘴巴,我小心地将几粒酱油拌饭塞进他们嘴里。他们说好吃,想再来一口,可是我自己都没剩多少了,不给。于是,我的好心办了坏事,他们回家向爸妈要酱油拌饭吃,爸妈没时间伺候,他们就哭了一场。
    家里的酱油瓶空了,我爸喊我去吊酱油。我拿了酱油瓶往村小店里跑。有个管店的老头叫丛金,拿起一把用竹筒做的提勺,往酱油甏里提上两勺,一勺是半斤,一个瓶子正好装一斤。酱油瓶的塞子掉了,丛金拿出一个用纸折成的锥形塞子,塞上了酱油瓶口。我飞奔回家,中午又能吃酱油拌饭了。
    酱油拌饭时,经常听大人说到“沈荡”。后来才知道,沈荡是一座千年古镇,在我家西面六七公里远的地方,沈荡酱油就是在这座古镇上酿造的。几十年来,我家用的酱油,包括我吃着长大的酱油拌饭用的酱油,都是沈荡酿造的酱油。后来有一天,我坐着生产队里的船,跟着我爸去沈荡装酒糟,第一次走进了沈荡酿造厂,看到了发酵酱油的大缸,缸里装满了豆板酱,在太阳下晒。我爸说,豆板酱是用毛豆做的,再用豆板酱做成酱油。我知道了,拌饭用的酱油,是用地里种的毛豆做出来的。
    我长大了,娶媳妇了,生儿子了,儿子在一点点长大。有一天我给儿子做酱油拌饭,在米饭里加了一调羹猪油,倒上沈荡鲜酱油,一遍遍地搅拌,直到饭粒鲜红晶亮。儿子吃得呼啦啦响,看样子是吃上胃口了。我很有成就感,还有幸福感涌上来,想告诉儿子,酱油拌饭里有故事……可是我没讲。这故事延续的时间太长久了,如今的餐桌上有太多好吃的菜可供孩子们选择,不需要用酱油拌饭调胃口了,我怕唠叨这个老旧的故事遭儿子讨厌。
    现在儿子也生儿子了,我有了孙子跳跳。跳跳想吃什么尽管点品,冰箱里、橱柜里、抽屉里、茶几上,到处有好吃的,随手可拿取。可我还是念念不忘,想着啥时候给跳跳做一次酱油拌饭吃,看看他能不能品尝出当年爷爷吃酱油拌饭的味道,看他吃酱油拌饭时是否也有当年爷爷的馋样。可是我至今未实施,我怕遭家里人埋怨,说我拿跳跳做忆苦思甜实验,满足自己内心那份念想。
    酱油拌饭,四十年前是美食,四十年后……

    在沈荡酿造开酿节现场,我看到了千人一求酱油拌饭的盛况,场面震撼。我还看到了有外国人也在吃酱油拌饭,他们仔细辨识酱油拌饭,含在嘴里品着,喜欢的程度似乎和中国人一样。
    我不明白,这位外国美女吃着酱油拌饭,引发了何种思量?但我明白了,酱油拌饭在四十年后依然是美食。
    我在四十年前吃酱油拌饭,吃到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开酿节现场的孩子们,还有陪着孩子一起吃的大人们,以及来自大洋彼岸的朋友们,你们在酱油拌饭里吃出了怎样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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