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梦
(2012-05-02 19: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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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曾经有个梦
记得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写了一篇课堂作文《抢收》,讲述群众在雷阵雨来临前自觉放下手头活,奔向晒场抢收集体稻谷的故事。语 文老师在班上高声朗读了此文,将我夸奖了一通。我坐在下面感觉脸烫烫的,浑身血在涌动。老师又把作文贴在墙上的评作文栏里,用红纸贴上了边框,非常醒目,还画上了三个大大的五角星。以后的日子里,我的眼睛会不由自主地往墙上瞟,每天盼望着上作文课。
第一次将文字变成铅字,是在学校代课的日子里。我写了一篇反映搞达标验收形式主义的小品文《以少胜多》,寄给省教育厅主办的《浙江教育》杂志。十来天后,邮递员笑咪咪地将一封信放在我办公桌上。看到信封右下方“《浙江教育》编辑部”几个字,心一阵狂跳。赶紧小心拆开信封,抽出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印着清样,还附了编辑一封信,大意是此稿准备在杂志上刊登,让我校对清样,如没有意见就抓紧寄回。能有意见吗?求都来不及呢!哎呀,当时那个心情呀,比现在加几百块工资不知要高兴多少倍。记得那天我走进教室上课时,笑嘻嘻的,好长时间没有合拢嘴巴。学生们看着平常严肃的我今天持续夸张地笑,有些莫名其妙和不知所措,他们没有跟着笑,都傻傻地盯着我。从那天起,我迷上了身穿绿色衣服的邮递员,每天盼望着那片绿叶飞临。
我生长在杭嘉湖平原的一个乡村,那里有肥沃的土壤和纯朴善良的乡亲,那里不断发生着新鲜有趣的故事。田贵,一个耿直的农民,在许多人的眼里是个老实人,后来成了我第一篇小说习作中的人物原型。那一年,田贵去城里出差,遇见一个小青年肚子疼发作,田贵将人送了医院。后来才知这小青年是村支书儿子,田贵回来后没吱声,书记家也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这事被隐藏了好几年。村里象田贵这样实诚的人很多,他们乐于为身边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助邻居家将猪绑了去卖,哪家造房子了去做义工,哪家遇上婚丧大事了鼎力相助……他们就这样相互联系在一起,形成了纯朴的乡俗民风。
就象庄稼地里会长野草一样,村子里也有另类的人,他们善于打自己的小算盘,精于耍一点小手腕,他们还能将长的说成短的,扁的讲成了圆的。这样的人虽然少数,但他们往往占尽便宜,让占据着大多数的老实人们困惑,也让小小的我迷惑不解。
1980年秋天,有两个人物突然跳进了我的脑中,一个是老实头,他低着头不声不响进来了;另一个是老滑头,他打着哈哈进来了,一路上尽是他说话的声音。就这样,老实头与老滑头在我的脑中筑了巢,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我的乡亲一模一样。秋风越刮越烈,地里的稻子都垂下了头等待收割,老实头与老滑头的身子也越长越丰满了,在我的脑中嘻笑、跳跃和争吵,有时候吵得我白天走路时都是他们的影子和声音,晚上连觉也睡不安稳了。那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我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写出了处女作小说《老实头与老滑头》,先在家乡的文学刊物上印成了铅字,后来又投给了浙江省文联的《东海》文学杂志。
有一天村干部通知我说,县文化馆来电话,让我明天去一趟。第二天我赶紧上路,在县招待所里见到了《东海》杂志的一位编辑,他说《东海》要备用我的小说,让我作进一步修改。回到村里,走在村口熟悉的小路上,我忽然对所有的事物有了特别新鲜的感觉,双脚好象在开磁悬浮,身体在向一个地方飘去,那里是文学殿堂,闪着金色的光芒……
我的作家梦从此开始。明知梦难圆,但始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