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喇叭”的感动

(一）

    上午去采访一位家住秦山许油车村的“感动海盐人物”。因为是周日，不想打扰相关人士，所以就直接去了采访对象家，采访完后直接回了单位，到家时已经11.30了。吃过午饭，稍息，打开电脑、进入博客，看见博友清扬今天来小屋做客了，还在《在世博会上打瞌睡》一文后留言：

   “绿叶，怎么好久不写日志了。作业：今日完成一篇。哈~周末好！”

    留言后面跟贴了一张笑脸图标，它让我想到了清扬调皮的笑。清扬在留完言后，一定也是调皮地笑着吧？或许心里想着：看绿叶今天如何完成作业？

    男人的好斗和好胜心理涌了上来，我脑子一热，立即回复：

   “清扬：遵你指示，今日无论如何得发点文字上来。等着瞧吧。”

    忽然想，完了，牛皮吹大了。这几天脑子浑浑然的，我拿什么交作业啊？

（二）

     这几天脑子真的有些浑浑然，偶尔还会昏昏然。

    脑神经系统没出问题，是被一项额外的任务逼的。

    县里正在开展第二届“感动海盐模范人物”评选活动，县委宣传部组织人员采写候选人的事迹材料，我领到采写两个人物的任务。

    这是一份正常工作以外的工作，是额外工作，是两只“弯喇叭”。

    吹过喇叭的人知道，直筒的喇叭容易吹，弯管的喇叭难吹响。海盐人将接手难做的事、麻烦的事，戏称为“弯喇叭”

    好久没出去采访真人真事了，为了不让手中的“笔”生锈，最近几年一直趴在不见阳光的电脑桌前胡编乱写，用记忆中的人和事和想像出来的人和事糊弄博友。远离了现实生活，自然缺少了新鲜生动的素材。当我走出办公室走出书房，走进灿烂阳光里，看路上车流滚滚、行人脚步匆匆、路旁野草丛生、农家庭院深深，我怀疑：如今还会有“感动海盐”的人吗？

    捧着两只“弯喇叭”，好像捧住了两只烫手山芋，捏不住丢不下，脑子有些浑浑然。

（三）

     昨天去了百步镇三联村钱连明家里。因赶稿时间紧迫，今天周日加班，再去秦山许油村周江山家里。

    两户人家，同一类型：都是特殊家庭，前一家与姑姑、婶娘他们合成一个大家庭，生活在一起，相亲相爱着；后一家，养子与媳妇孝敬养父母胜过亲儿女；两家都是普通农民家庭，生活条件在村坊上属中等或偏下；都是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坚守，不容易。

    听他们讲往事，启发他们讲故事，讲有具体情节的小故事。那些被他们认为不重要的差不多全忘光了的细小事情，那些被他们笑话我刨根问底的芝麻小事，正是我所需要的，也是采访者容易忽略掉的。我就这样与他们面对面坐着，喝着他们家里的茶，与他们象要好邻居那样聊着。我的乡村生活积累以及我对农民的亲近与了解帮助着我，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里与他们靠近、融合，我看到了他们对我亲近的目光与姿态，他们的笑里不再有别扭，开始“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愿意将“家底”全晒出来。

    我专心地倾听、死劲地记录。该死的电脑害了我，握笔的手变得笨拙迟钝了，曾经的敏捷与流利找不到了，被电脑“缴械”了，存进了电脑的主机箱里。

（四）

    钱连明对待盲人姑姑胜过母亲。台风暴雨天，姑姑房间的屋顶漏雨，连明顶风冒雨爬上楼顶修漏，身子在狂风中摇晃，吓着了旁观的邻居，也吓坏了屋内姑姑。连明走进姑姑房间，姑姑看不见，伸出双手抚摸侄子的额头和脸，摸到一把雨水……

    周江山的养父临终前把江山叫到跟前，说话声音微弱：“江山啊，你们为我看光了家里的钱，我走了后，你们今后日子怎么过啊……”周江山给养父送终，想起养父母对自己的一生付出，嚎啕大哭……

    周江山的婚姻也很不寻常。

    当年，周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新造的三间简易平房连门窗都没钱装，留着几个门窗洞任风吹，所以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远在澉浦的钱先生看上了小伙子人品，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但遭到女方家人与亲戚一致反对。一日清早，钱先生偷偷带爱女乘轮船去周家相亲，在周江山家里看了一圈后，钱先生指着一根压弯了的房梁只说了一句话：“弄根树木给梁撑一撑吧，小心断了砸人。”周江山给远道而来的姑娘张云华泡了杯爆米花糖茶，然后说：“你都看见了，我家很苦，我们这里是水稻区，干活也很苦。”姑娘也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怕苦。”

    这两句暖心窝的话，在周江山心底已珍藏了二十多年。

    事后数月无消息。托媒人去女家打听，带回消息说，女方大多数人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晚稻收获了，周江山挑着两麻袋大米去了女家。澉浦是产棉区，口粮需要购买，送大米是实惠的选择。乘轮船到澉浦镇上已经傍晚了，挑着近两百斤重的两麻袋大米步行3公里路，中途遇下雨，淋得周江山浑身湿透。女家人正在吃晚饭，看见站在眼前的毛脚女婿，突然语塞……

    周江山从此走进女家人的生活。结婚那天，周江山在心里默默许诺：“珍惜这份真诚情感，保证一辈子对老婆好。”

    二十多年来，夫妻俩从未吵过一次架。

（五）

     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有很多感动我的细节，甚至有几次，我差点落泪。

    欲想感动读者，首先得感动自己。忘了这话是哪位高人说的，但我相信。我已经掌握了感动“自己”的素材，现在就是担心写不出感动读者的文字。

    若有幸得到清扬再“逼”，或许能行。

    下午在单位加班弄“感动”材料，忙里偷闲，将清扬老师布置的作业做了。

                                                201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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