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小事】

“西装头”

    都说“头要紧”，我就想借理发改善一下形象。可姚师傅象收割稻子一样，让剃子在我的头上嗡嗡乱跑，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我往镜子玻璃里一看，咳，又是个“西装头”（音）。

    妻子经常笑话我的“西装头”，说我老头子了还象个小孩子。我拿出镜子仔细照，这“西装头”发沿高高、头发短短，是少了点大男人的气派。忽然想到从小到大一直理的是“西装头”，从来没改变过，看看那些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先生们，不是“大包头”就是“劈开头”，还有“卷毛头”，他们的发型与他们的身材、相貌是那么般配，难怪有女士暗中说他们“帅呆了”。下次理发，我也得改改发型了。

    走进理发屋时，姚师傅正好空着。我说今天改个发型吧，姚师傅问想理啥发型，我说你帮我看看啥发型好，反正不要再“西装头”了。姚师傅立即拿起梳子很麻利地将我的湿头发往后梳，头发立马根根笔挺纹路清晰，亮晶晶的额角全露了出来。姚师傅说 “大包头”怎么样？我左看右看不象自己，姚师傅说理“大包头”要天天吹风梳头，否则就会乱蓬蓬，我一听连说办不到。姚师傅又麻利地将头发劈成两块，各占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这叫“劈开头”，很多人理这种发型。我再看，怎么“劈开头”劈到我头上就象叛徒了？不好，换一个吧。姚师傅用手在我头顶做了个轻轻推进的动作：“小平头”喜欢吗？又做了个压低重重推进的动作：“光光头”怎么样？我看见过“小平头”和“光光头”，不喜欢这种风格，特别是那个“光光头”，象小流氓。姚师傅停住了示范，说出半句话：你这头样……

    我这头样怎么啦？难道找个发型还要看是谁的头？姚师傅说当然啦，发型好不好看，要看配在谁的头上，象你……

    我听懂了姚师傅欲言又止的意思。难道我这等人模人样只能配“西装头”？心有不甘。年纪大了就想弄年轻一点，我就指望着在头上起点变化呢。我对姚师傅说还理“西装头”吧，你给我改革一下，将头发留长一点、发沿搞低一点试试。我看见姚师傅这次推进剃子的速度慢多了，两边用力也很对称，还左看右瞧的，弄得很认真。几分钟后，一个经过改革后的“西装头”呈现了，这是我与姚师傅精心合作的成果。我看着镜子里的我，感觉有了变化，说不上变好看还是不好看，反正与老的“西装头”是不一样了。姚师傅也望住镜子里的我，没说话，似笑非笑。

    妻子一眼就发现了我的“西装头”：嗯，好看多了，不象小孩子了。我开玩笑说象个老头子了？妻说反正比以前好看了。我欣慰。

    二十来天后，我又去了姚师傅的理发屋。我坐上理发椅，很舒服地闭上眼睛，听剃子嗡嗡唱着在我头上蠕动。我说年纪大了就怕老，希望自己的形象年轻一点。姚师傅说你放心，我有数的。还没说几句话，姚师傅就说好了。我睁开眼看镜子，姚师傅给我剃的是老的“西装头”，又将我理成“小孩子”了。

    姚师傅跳着说：啊呀我忘了，你这头啊最配原先那个“西装头”，我理顺手了，对不起啊！我语塞。

    姚师傅又说：你不是想年轻一点吗，小孩子更年轻啊。我无语。

    都怪我不争气的头。我就继续“西装头”吧，做“小孩子”，永远年轻着。

                                              2009.3.10 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