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忧麻将

    周末晚去朋友陈明家串门，看见陈正在往身上披一件外套，要出门的样子。坐下，泡上一杯绿茶，没聊上几句，陈有些眼神飘忽、坐立不安的样子，遂问：“有事？”“没事没事，约了几个朋友去搓麻将。”“哦，那你得去了，免得朋友等你。”我赶紧识相地离座，与陈一起下楼。

    看着陈车子的转向灯一闪一闪往右拐去，我一个人行走在马路上，想着再去哪个朋友家转转。去哪里呢？林军家？他大概早已去麻将了，这家伙坐上麻将桌可以三天三夜不打瞌睡，不知哪来的如此精神。还是去郑一民家吧，与他也好长时间没一起聊了。不妥，此时郑一民肯定已经不在家了，他们夫妻二人都爱麻将，在麻将圈子里小有名气，郑一民输多赢少，老婆则相反，两人正好取长补短，各自愉悦了身心，家庭财政还保持平衡，只不过郑一民回到家里的地位是与日俱减了。去王培培家吧。王培培胆子大，不仅喜欢麻将，还玩纸牌，前段时间输掉了半幢房子的钱，老婆正与他闹离婚呢，估计这几天会安心在家。还是不妥，要是正好碰上他们夫妻在争吵，我上门算做啥...... 我好象走投无路了。

    黑暗已经彻底罩住了县城，马路上昏黄的路灯将我的身体拉出模糊的黑影在水泥地上蠕动。想当年，我们四人被称为四剑客，也有人说我们是四大金刚，总之我们是经常凑在一块，清茶一杯坐而论道，天上地下无所不聊，有灵感时还写点豆腐干文字比比文采。是麻将将我们分化瓦解，他们都爱上了麻将，一杯清茶已经圈不住仨的心了。

    麻将是好东西，有民间人士这样议论：“十三亿人民十二亿赌，余下一亿是呆大（傻子）”。圈得住十二亿人民心的一项娱乐活动，它的发明者一定聪明绝顶，应该给他颁个诺贝尔什么奖。那剩下的一亿人民在干啥呢？他们不会也象我一样，走在昏暗的马路上任由路灯将身子拉成长长的黑影吧？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好象与麻将老K无缘，会打老K却只能连打五六付牌，再打下去会将主牌当副牌出，脑子早已在牌外了。后来时兴麻将了，也想赶时髦，可就是学过就忘，到现在还识不全麻将牌，教过我的师傅说我是榆木脑子。我暗暗怀疑自己的智商是否有问题，后来去乡下老家时听人说，傻子玉观每天晚上去茶馆搓麻将，赢了钱第二天就出手大方买菜吃。我踏实了，号称傻子的人都精于麻将了，看来“榆木脑子”跟智商是不搭界了。

    解除了智商顾虑，却难解我寂寞之忧。都麻将老K去了，没人与我清茶一杯坐而论道了，我的弟兄们正忙得不亦乐乎、喜笑颜开，而我却走在这条长长的昏暗的马路上，有了孤独的感觉。有朋友送过我一句戏言：“年轻时不赌，老来要吃苦。”当时我只回赠他一个微笑，现在似乎感觉到了这话并非戏言，会否真的是一句预言呢？

    路灯将县城染成了一片昏黄，此刻有人正沉浸于麻将的激奋和喜悦，有人却对麻将深恶痛疾、唾骂不止，有人怀揣着关于麻将的丝丝忧愁，有人正在演绎麻将与人生的离奇故事……

    拐弯处，一家旗牌室闪着霓虹，传出欢声笑语还有脏话粗话。我走了进去，看见了爆满的场面，还有许多我的熟人。麻将牌在桌子中央堆成一个长城模型，然后又变成了各人面前的四个小长城，他们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到牌下捏住，然后看也没看就甩桌面上了,他们的指尖上长眼睛了?一位女士很优雅地夹住一支细细长长的香烟，吐出一团白烟后突然将面前的长城推倒：“和了！”一帮人大笑，我跟着笑，突然觉得无趣：我没看懂，瞎笑啥呢？

    赶快退出吧，这里的气氛、温度、味道、笑容……都不适合我。我还是走吧，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搓麻将去吧。

                                                   2008/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