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眠斋夜话‖14、电动牙刷

    电子产品现在铺天盖地，假若还要正常生活，肯定躲都躲不开。把家里的充电器如果堆在一起，估计能装一箩筐，有时一排插座都插满了，数据线缠绕，很是凌乱；有时又会半天找不着想用的充电器。这是让人讨厌的，不知商家为什么就不能商量好，一个充电器包打天下，只换个接头多方便！

    电动牙刷本来是一个可有可无之物，但有一次我去洗牙，被护士小姐折磨得满嘴血肉模糊，差点死在床上。她伸进我嘴里的大概是个高速旋转的电动齿轮，感觉把我的牙打得火星四溅，很快失去知觉。血水和脏水源源不断从我的口角流出，那样子如果被我老婆看见，估计会恶心得一个周都吃不下去饭。我怀疑那个女子是刚来的，拿我练手。如果是这样，我劝她应该去杀猪，根本不该干这种瓷器活。洗完牙以后，我感到头晕目眩，满嘴毫无知觉。如果不是照镜子发现满嘴牙还健在，我以为它们都被打得七零八落，四分五散了呢！经此磨难，我就发誓，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古人不洗牙，不也吃饭嘣香身体嘣棒？

    但是，不洗牙不知道，那个每天都清洗几遍的方寸之地，竟然也是一个藏污纳垢之所。牙垢、牙结石会寄生虫一样牢牢地附着在牙齿周围，不光影响美观，更主要是破坏健康。我在30多岁的时候就掉了三颗牙，有一颗也许是智齿，另外两颗却是忍辱负重的后嗓牙。也许，从掉第一颗牙开始，一个人的健康就被警告。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懂得，对人，对事，对生活，再也不能以牙还牙了。如果到四五十岁，掉得满口找不见一颗牙，想来也是让人恐惧的事情。也许，正是懂得不能凡事以牙还牙，后来至今，我的牙尽管每况愈下，毕竟还东倒西歪地坚守在嘴里，这也算幸运。如今，我不光不以牙还牙，连咬牙切齿都很少很少了。有人会认为是世故，但若是通达也未尝不可。

    可是，有一次，我老婆说，我在睡梦中把牙咬得惊天动地，好像和谁有杀仇之恨，又好像要和谁势不两立。听她描述在黑夜里从我身上发出的那种声音，我就知道，我还有“执念”，还是不能“放下”。唉，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一颗牙，就会显影我依然被物欲纠缠的灵魂。

    那么，让我继续清洗我的牙吧。现在，我有了一把电动牙刷，比起以前用过的，它身体轻巧，转速飞快，而且在嘴里似乎“无微不至”。每次刷完，感觉舌头麻酥酥的，而牙齿看上去清洁一新。我有点喜欢这个新伙伴，它工作起来，嗡嗡嗡，像一只蜜蜂，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把牙膏做成甜酱，在齿间播种，在唇齿留香。也许，经过这样的清洁，我会多一些“牙慧”，进而经常齿牙春色。等到拿走我的最后一颗牙的时候，赠送一副弥勒的面容。